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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了毒,見血封喉。你不要用繩子……”
“不……”
“你不肯自盡”,錢度獰笑道:“我只好請人幫你自盡,不然,我的差使辦不好,怎麼繳旨?”他喊了一聲,立刻進來四個刑部皂隸,說道:“幫幫喀大人。這是善行!”
四個衙役立刻過來,兩個把定了喀爾欽,一個將毒酒杯塞在喀爾欽手裡,又鉗住了他的手不能鬆開,一個捏了喀爾欽鼻子、提著耳朵,硬將毒酒灌了進去——他“自己”拿酒,“自己”張口,當然也就是“自盡”——錢度見他斷氣,又叫驗屍官填了屍格,便走出養蜂夾道坐轎揚長而去。
來到養心殿,錢度看天色還不到午正時分,先請王恥進去稟知,再問旁邊的小蘇拉太監:“皇上這會子正接見誰?”
“新科狀元勒敏。”那太監和錢度相熟,笑道:“主子今兒高興,已經下詔叫傅六爺回來,當軍機大臣、上書房大臣、領侍衛內大臣!我的乖乖娘,連鄂中堂、訥中堂都壓到第二層了!”說著裡頭傳命叫“錢度進來”。錢度忙答應一聲快步進了養心殿東暖閣。
乾隆果然是很高興。他沒有穿朝服。因屋裡很暖,他只穿了件醬色小羊皮風毛絲綿袍子,連腰帶也沒系,坐得很端正,卻顯得隨和瀟灑。站在一旁的勒敏卻顯得很拘謹。見錢度進來,向錢度一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錢度極其熟練地向乾隆打個千兒,磕過頭起來,又打個千兒,說道:“奴才的差使辦下來了。”
“你驗過沒有?”
“這是驗屍格。”
乾隆一笑,接過瞟了一眼便撂在一邊,說道:“聖祖爺手裡出過這種事,賜兩廣總督死,服的卻是假藥,又活了幾年才發覺。賜自盡,他不肯‘自盡’,難為煞辦差人。”
“這藥是先餵了狗驗證過的,”錢度忙道:“要真的出了那種荒唐事,主子就賜奴才死!”
勒敏這才知道錢度辦的是什麼差使。耳聽自鳴鐘連撞十二聲。勒敏嘆道:“此刻薩哈諒已經人頭落地。主子這番整頓,既不傷以寬為政宗旨,又使吏治得以嚴肅,這是如天之仁。聖治在乎明刑褒廉,仁政在乎輕謠薄賦。竹帛垂史,將為後世之範。此舉,強似泰山封禪!”
“朕是立志要創大清極盛之世的。因為聖祖、世宗給朕留了一個寶,那就是仁心與專權。”乾隆目中熠熠閃光,但隨即便又沉鬱下來,“眼下局面,又談何容易?朕即位後沒有去過南方,北方還是實地親看了的。朕根本不信那請安摺子上連篇累犢‘民殷富而樂業’的屁話!你方才說到封禪,那是武帝那種狂妄皇帝做的事。天下平安,家富人足,不封禪何傷?盜賊蜂起,民不聊生,封禪又何益?粉飾來的太平早晚是要漏餡兒的。所以朕最服漢光武帝一件事,建武三十年,光武帝東巡,臣子們上言漢室中興三十年,聖文神武不亞前王,應該封禪泰山,劉秀說‘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氣滿腹,吾誰欺,欺天乎?!誰敢再盛稱虛美、曲阿求寵,朕剃他光頭去充軍!’——敢說這樣話的皇帝,真算是大丈夫皇帝!”
乾隆站起身來,到金漆大櫃前取出一個紙包,放到御案上,問道:“錢度,你記得初次見朕,雪天圍爐一席談麼?”
“奴才當時不識聖顏。”錢度當然記得那些話,但卻不敢照直說,躬身言道,“當時無心之談,後來知道是褻讀了萬乘之君,嚇得卻模糊記不清楚了。”
“你忘了,朕卻沒忘,就是這種無心之言格外珍貴。”他抖開紙包,說道:“你們看。”
兩個人一齊把目光射過去,是一塊黑炭一樣的東西,仔細審量,才看出是個燕麥面窩頭,裡頭摻了糠,還有絲絲連連的,象是揉進去什麼乾菜,放在這雕花嵌玉鑲金的炕桌上,似乎它也變成一個活物,望著發呆的人。
“這是晉東百姓的‘膳’!”乾隆悵然自失地一笑,“你忘了,朕卻照著你忘了的話去試著看了。一家吃窩頭不要緊,你們住店朕私訪,幾乎家家用這個平常飯。這就是一面鏡子,既照見了百姓,也照見了官。所以朕已下旨,將喀爾吉善調離,兩案中有貪賄的官,統統交部議處分。山西的官員全部停俸一年,用此銀子賑濟百姓!”
不知怎的,聽著乾隆這話,兩個心思不一、情懷各異的人都流出了眼淚。
“你這次出去當觀風使,不要學戲上的八府巡按。”乾隆的心情似乎也很激動,“坐在衙門裡等人告狀,有了告狀的,出了案子去私訪,那是很沒意思的——天上掉下個清官帽子給你戴,那清官也就太便宜了!你和錢度聊聊,聽聽他的高見。他方才沒說真話,也是在那裡糊弄朕!”說罷便笑,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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