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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駐紮吧!”
李侍堯一時沒有回話。兩個人都坐在石坊牌下沉思默想。傅恆望著滿天緩緩移動的雲彩,突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昨天還在太原和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僚們應酬。如今卻又坐在這個破廟裡和什麼馱馱峰、紫荊山的匪徒打啞謎鬥心眼。一轉念間又想起娟娟,那倩倩玉影,超絕的劍術,那紅絨繩上的姿態,月下贈詩,臨別時深情的一瞥都歷歷在目。說不定日後還要疆場兵戎相見,不知是誰血灑草菜?思前想後情如泉湧,一會兒通身燥熱,一會兒又寒徹骨髓……真個情隨事遷。令人難以自己。李侍堯卻在計算離石人馬幾時到達。範高傑幾時經過白石溝,怎麼能叫官軍吃點苦頭又得救,攻打馱馱峰的時辰必須掌握得分厘不差。正想著,傅恆說道:“我算著,我們要裝六天土匪。你的一千人明晚能到。這幾天人吃馬嚼,糧餉的事很叫費心思。依著我的心,這會子就打寨子,倒省事了。”
“我和六爺一樣的心。”李侍堯道。“但我們一打寨子,臨縣的和惡虎灘那邊匪徒立刻就收兵,全力對付我們。範高傑他們並不真正為朝廷,他們為的是他們的張大帥。必定等著我們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時才來救我們。功勞是他們的且不計較,我們反倒落了吃敗仗名譽兒。六爺,本來是我們救他們呀!而且那樣,飄高的人馬都是生力軍。我們兒百人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從天理、人情到軍事、政治,非咬牙頂這六天。那時候,勝券就全操在我手了。”
傅恆靜靜聽完,拍拍李侍堯肩頭,深深吁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對,聽你的。方才我說的是心情。”
隔了一日,李侍堯的民兵才陸續來到馬坊鎮。這群人其實也都是李侍堯收編的土匪和一些半匪半民的山民。衣色甚雜行伍不整,三十一群五十一夥,帶著長矛、大刀片子、匕首,有的甚至揹著鳥銃、腰裡彆著鐮刀、砍柴刀什麼的。
當地鎮長叫羅佑垂,綽號“油錘”,其實原來也是個地棍,這地面各路土匪經常出沒,士紳富戶膽小不敢接待,共推了他專門和各路豪客周旋。眼見前晚有人佔了天王廟,白天封門一個人也不來接洽,今天又有這麼一大批不三不四的人進鎮,所有的客房全部佔滿,連驛站也都佔了。羅油錘又沒見有人來尋自己,心裡忐忑不安,總覺得要出大事似的。他在家兜了半天圈子終久坐不住,便拿了根旱菸管,帶了幾個鎮丁徑往天王廟來見傅恆。傅恆自忖身上毫無匪氣,便命李侍堯出頭接待。
“你是這裡的鎮長?”李侍堯一上來就使了個下馬威,“老子的隊伍三四千,都開過來了。飄總峰請我們到白石灘討富貴,弄了半天是他媽的這種熊樣!糧沒糧,草沒草,連個鬼影子也不見來接!這裡離省城這麼近,,萬一走漏了風聲,我屠了你這鳥鎮子回我的紫荊山!”他穿著絳紅長袍,敞著懷,腰帶上還彆著五六把匕首,又輕輕在臉上抹了些香灰,很象割據一方的毛神。聽他說話的口吻,躲在耳房竊聽的傅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羅油錘卻不害怕,給李侍堯敬菸,見李侍堯毫無反應,燃了火楣子自己抽著,嘻笑道:“山主,四方有路,八面來風。馬坊鎮的情形瞞不了您老。這裡的人信我油錘,抬舉我出來侍奉遠客。但來的,無論白道黑道,咱們都盡心竭力,只要護住這一方水土百姓,算我對得住祖宗。您老千萬別生氣。不知者不為罪,需用什麼,只管衝我羅油錘要。姓羅的一定兩肋插刀為朋友!”“這廟裡住的是我家山主。有二百多個人,外頭這些弟兄有三千多,在這裡歇馬四天,吃飽喝足趕道兒,你給我備兩百石糧,三十車草,咱們兩安光事,不然……”他看了看腰間的匕首,哼了一聲。羅油錘怔了一下,仍舊變得嬉皮笑臉,江湖上的規矩不興隨便詢問姓名,遂道:“好山主你哩,馬坊這地方窮山惡水,出了名的賴地方。草料有,你要一百車立時就能辦到。只是這糧——你老聖明,我全憑著秋天茶馬交易收幾個地皮稅,專門建個糧倉支應各路豪傑。連飄爺都不輕易借這個糧——”
“你少拿飄高壓我!爺天不管、地不收,是花果山上的自由神!”李侍堯一拍大腿,“糧,到底給是不給?”油錘嘿嘿笑著,一臉無賴相,說道:“給,當然給!倉庫就在鎮西北,您派人去瞧瞧,掃乾淨也只是一百石,爺要覺得不夠用,我也沒法子。要不解氣,殺了我油錘就是。只求別動這裡的百姓,那就是你老人家積陰功了。”
李侍堯心裡謀算,一萬斤糧一千五百人足可支用六天。不禁暗喜,口中卻道:“我可憐你在這地面混飯不易,你人也還算曉事,這樣,這一百石先支過來。你三天之內給我再徵五十石,做成乾糧,我趕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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