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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個吊膽提心,日日夜夜在防備著夜襲隊。
敵人剛聽到武工隊撤走的訊息,怕上了當,輕易不敢出來。後來覺得千真萬確了,就像停上床板的殭屍,立即還了陽。哈叭狗的主意奏了效,老松田對他很賞識,電話通知清苑縣“知事”,要他親寫嘉獎令,通報表揚,還給他額外提級加餉。夜襲隊隊長劉魁勝出謀劃策領頭幹,和武工隊連碰幾次,雖說每次都傷了人,到底還是佔了上風頭,好不洋洋自得。每逢松田拍他肩膀,挑大拇指稱他“大大的好”的時候,他像只舔屁股的狗兒,總是搖頭晃尾巴地圍著主人轉;但對別人卻氣粗得厲害,並且仗著松田,把駐保定的日本人也都不放在眼裡了。武工隊走了,他說是讓他打走的。從此,他就不知天高地厚,經常帶領夜襲隊出來活動,花樣也日漸增多。有時,化裝成押運日本俘虜的八路軍,叫老鄉的門;有時,化裝成抗日人員,大白天讓鬼子、偽軍追著跑,央求老鄉掩藏;有時,三更半夜跳進老鄉的院子,假裝武工隊,扒在窗臺上低聲細語地叫上一陣大伯、大娘……
夜襲隊晝夜不分、七十二變地亂折騰,群眾分不出真假,有時真的上了當。誰家上了當,不光人受苦,還得搭上全部家財。人們在這個時日裡生活,都像在刀子尖上度命,巴望著武工隊趕快回來。武工隊到底上哪裡去了?誰心裡也是個猜不透的謎。
武工隊並沒有走遠,他們過了唐河,躥出了六七十里地,秘密地隱藏在一個群眾基礎非常好的小村子裡,一直呆了半個月。
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魏強率領他的小隊作前衛,無聲息地從唐河南岸博、蠡、清①三角地區又躥了回來,一直朝紅光映天的保定附近奔了去。
①博野、蠡縣、清苑的簡稱。
越走越離保定近。保定乾義麵粉公司洋樓頂上的一對探照燈,活像一對大蟒的眼睛,射向了遠方;火車進站的聲音,也聽得更加真切。他們腳步放輕,走得更快了。
“小隊長,到了!”擔任聯絡的辛鳳鳴回來報告。魏強站住腳扭頭朝後傳:“告訴隊長,到了!”
隊長楊子曾領著二小隊長蔣天祥趕到魏強跟前,認真地朝周圍看了幾眼,扭頭朝隊伍說:“到地裡去,伏下!”便和魏強、蔣天祥串著幹了葉子的高粱、玉米秸地,朝大道旁的兩個大土疙瘩走過去。
兩個大土疙瘩緊緊地夾著從東南鄉伸向保定城裡去的一條平坦的大道。土疙瘩上長滿了枯乾的、沒膝深的扎蓬棵、苕帚苗和鋪滿地的蔓子草;疙瘩下面還長著幾棵小樹,黑夜,辨別不清是榆,是楊,還是柳。
看了一遭地形,楊子曾蹲下來對魏強和蔣天祥說:“這個地方在馬池的東南角,離保定南城根不到三里地。如果真像情報裡說的那樣,拂曉以前,敵人真會在這兒過,我們這個網就不會白撒。只要敵人不搜尋,就要統一行動;敵人要是搜尋的話,搜尋哪邊,哪邊就打。現在蔣天祥在東;魏強在西,開始佈置吧!”
陰沉沉的天,不時掉下幾顆雨點,掉在人們的臉上、脖頸裡還挺涼。正西偏北的馬池村裡的公雞一唱群和地叫起來。分伏在東西土疙瘩上的人們,隨著雞的鳴叫,不知是緊張,還是高興,心情馬上激動起來,個個都睜大眼睛,順著平坦的大道,朝東南的遠方望著。
辛鳳鳴湊近常景春,剛張嘴想問:“怎麼還看不見人影?”話沒出嘴,讓常景春用胳膊肘子搗了回去。
“來了!來了!”從魏強那邊傳來很微弱的這麼兩句。它像兩隻有力的巨掌,一下將人們的臉兒按得貼了地皮。
黑糊糊的一溜黑影慢騰騰地從東南方向走了來,腳步輕得像群夜遊鬼。他們越走越近了,總共不過十來個人。魏強心裡不由得嘀咕起來:“難道就是這幾個人?夜襲隊不是四幾十號人嗎?那些個呢?”
來的這群人,走近西面的土疙瘩,像走到自家炕頭上,一點也沒搜尋,有的坐,有的躺,亂七八糟地吸起煙來。一個傢伙說:“今天沒有白跑腿,總算抓到幾個。”另一個傢伙不滿地說:“這幾個都是擠不出油水的窮棒子,有什麼用處?”魏強探頭仔細一瞅,只見歇腿的人個個手腳靈活,沒一個像捆綁的樣。“噫!抓的那人呢?”他心裡納悶地說。夜,本來就神秘,眼下更讓人感到神秘異常。三丈多高的大土疙瘩,聯著兩起見面就紅眼的人:一起在上;一起在下。上面的早知曉;下面的鬼不知。上面的像打狼除害的獵人,舉起槍瞄準好單等行動訊號;下面的像飽餐人肉蹲下歇腿的一群豺狼。現在,雖說彼此不相擾地平安相處,一眨眼,就會槍彈橫飛,刀槍並舉地廝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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