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3/4 頁)
崔敏行剛轉身,又聽到傅鏡殊不輕不重地補了一句,“人可以走,東西留下。”
“什麼?”崔敏行腳步一滯。
傅鏡殊說:“你是老崔的親戚,我不想搜你的身。”
“這……你說的什麼話,我怎麼聽不懂啊,方丫頭你替我說白說白。”崔敏行滿臉驚訝。
方燈不說話,抬頭看了看傅鏡殊,又不住地朝崔敏行身上打量。
“老崔不會讓你把那盆金邊瑞香移進屋的,那花不耐寒不耐陰,他更知道我不喜歡它太濃烈的香氣。”
“你要不喜歡,我把它搬下來成嗎?”崔敏行好脾氣地說。
“我說了,東西留下,你可以走。你想等老崔回來,還是等我叫人?”
崔敏行直挺挺地站在那裡好一會兒,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冰冷。他從寬大的衣服內袋裡掏出了一塊舊懷錶,一支金筆,兩顆印章,還有一把舊錢幣,一聲不吭地彎腰放在門前石階上。
傅鏡殊低頭掃了一眼,扭頭對方燈說:“他倒挺聰明,知道挑些平時用不上,又值幾個錢的東西。”
方燈幾步上前把東西撿了回來,冷冷地白了崔敏行一眼。正如傅七所說,這個崔敏行有兩下,至少挺會裝的,他知道老崔平日裡不太讓他進東樓,防著有人提前回來,還特意拿了傅七昨晚打理過的一盆花做幌子。
“你搬進來時間不短了,我們也對你不錯啊。”傅鏡殊低聲道。
崔敏行被戳穿,不但不惱,反而換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上前一步。方燈提防著他,扯著傅鏡殊退了兩步。“你想幹什麼?”
崔敏行卻只是伸手撫摸著石梯扶手頂端的大理石雕紋,“這東西真不賴。我總納悶,同樣是人,憑什麼你就能居高臨下,我就像狗一樣住在院子裡聽你使喚,不就是老祖宗積德,留下了點好東西。我只是借幾個小玩意兒拿去週轉,又何必那麼小氣。”
“即使你有再多的好東西,也禁不起十賭九輸。我不會聲張,你自己去和老崔道個別,他年紀大了,我不想他難過。”
當晚崔敏行就辭別了老崔,離開了傅家園。老崔有些驚訝,卻沒有挽留。他是見慣了世情變故的老人,或許心下已察覺到什麼,傅鏡殊顧著他的顏面,他也沒有多提,只是忽然消沉了不少,整個人也眼看著更蒼老了。
清明剛過,老崔半夜裡接到了馬來西亞打來的一通電話,他接了之後一直沒有出聲,過了一會兒,捂著電話望向壁爐邊看書的傅鏡殊,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傅鏡殊其實心思也沒全放在書上,扭頭問了句:“是不是那邊讓我接電話?”
老崔點頭,將聽筒交到他手裡,蹣跚走到一邊。
傅鏡殊吸了口氣才把聽筒放在耳邊,很快,他原本還有些期待的眼神消散,背卻挺得愈發筆直,手是冰涼汗溼的。
“……我知道了。”他對電話那頭回應道。電話被放回原處,他回頭,看到了一旁的老崔在偷偷抹眼淚。
傅維忍死了,四十多歲的他死於心衰。
早在老崔去親戚家奔喪回來後沒多久,和大馬那邊聯絡上之後,就得知他一手帶大的傅維忍目前身體狀況不佳,這才沒有給兒子寄東西。不過老崔和傅鏡殊都以為他不過是偶然抱恙,調理一段時間就會好轉,哪裡想到他正值壯年就驟然辭世。
乍然接到這個噩耗,老崔雖心酸不已,但他知道有一個人一定比他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傅維忍可以說是小七在世上最親的人,更是他今後唯一的指望。若他活著,小七的將來還有斡旋的餘地,這下一來,只怕從此馬來西亞的三房對留在老宅的這個孤兒更加不聞不問,他再難有翻身之日了。
老崔忍著哽咽想要安慰小七幾句,傅鏡殊卻打出一個抗拒的手勢,沒有讓老崔說話。他慢慢走回剛才坐著的地方,走得很穩,合上看了一半的書,裡面夾著的書籤掉落在地板上,他俯身撿了兩次,都沒有把薄薄的書籤弄起來。然後他在老崔擔憂的目光中關上了房門。一整夜,老崔沒有聽到裡面發出任何動靜。
第十章 蝕心之約
方燈很久沒有攀爬過傅家園的院牆了,冬天人的手腳都沒那麼利索,前日剛下過雨,青苔厚厚的牆壁又溼又滑,她差點沒在翻上去之前摔了個四仰八叉。
剛才她去喊門,老崔嘴裡說小七不在,眼睛卻朝後院招呼。她又不是傻瓜,哪裡會不懂老人家的意思。
傅鏡殊果然在那裡,枯井邊豎著的畫架上只有一塊白布,他人卻靠在草叢的石狐狸上,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扯著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