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論禮(第1/2 頁)
“哦?”邱言停下步子,眯起眼睛,看著攔路之人,“不知閣下所說是何禮數,還請教我。”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對面人的心中莫名的升起寒意,他吞嚥了一口,強定心神,這才說道:“要與我師兄交談,當先報上名號、師承。”
“嗯?”邱言微微一愣。
這時候,高松轉過身來,看了邱言一眼,淡淡一笑,接著朝攔路那人擺擺手道:“這次是出來參與品評的,外人不知禮儀,正該讓我等教化。”
“師兄說得是。”那人點點頭,退後一步。
接著高松上前一步,看著邱言道:“這位兄臺,看你的樣子,是直奔高某而來,不知有何貴幹?”他說話的時候,有種淡然之意,看似平易近人,偏生又有種高高在上的味道。
邱言心中不喜,不由皺起眉頭,但來都來了,終還是壓下不快,說道:“在下聽聞崇禮書院,於孫聖之道有獨特見解,特來請教。”
“原來是來求教的,”高松點點頭,“你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出來,不過在這之前,我卻要告訴你一些道理。”
“教我道理?”邱言眼中閃過一點精芒,就是這麼一會的時間,他先是被人攔下,跟著聽了這高松的這番話,從裡面捕捉到其人的一點特性,知道面前這人有裝腔作勢的嫌疑。
“我崇禮書院向來崇禮,你既然要討教孫聖所學,當知凡禮者,始乎梲,成乎文,終乎悅校。一舉一動都可歸之其中,聽你的口氣,應該是學過孫聖之法,但光知道孫聖的學問是不夠的,當身體力行。你說是要向我請教,卻沒有表現出足夠的禮,不能體現心誠。”
“始乎梲,成乎文”,這一句出自孫聖的《禮論》,說的是禮儀形成的過程,一開始是從簡陋、疏漏的地方表現出來,等有了明文形式,也就形成了,最終合乎心意。推廣開去。
但在這裡。是被高松用來攻訐邱言。說他行事不注重禮儀。
等話說完,高松又看了邱言一眼,笑道:“你可記住了?當引以為鑑。”
周圍的幾個儒生登時叫起好來,覺得高松不愧是崇禮書院的高徒。體現出了嚴於律己的態度,提倡一舉一動,都要合乎禮儀。
邱言卻是感到莫名其妙,他只是走過來,要與這高松探討學問,二者先前都沒有見過面,怎的這高松一開口,就是一副教育後輩的口吻,話中更是滿含著對邱言的指責。
“這高松不知是怎麼讀的書。我不過一句請教,他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樣,當真是莫名其妙。”
他卻不知道,高松身為崇禮書院這一代的領軍人物,又地處東都這樣的文萃之地。平日裡免不了要與其他書院接觸、論戰,尤其像這樣的文會盛事,更是時刻都不能放鬆警惕,否則,一句話不小心,就有可能成為破綻,被其他書院的人拿出來,大做文章。
過去,不知有多少傑出人物,好不容易建立了一點名聲,卻因為書院間的論戰比鬥、勾心鬥角,最終身敗名裂。
而這次的文軒品評,對東都幾大書院來說,不僅是一次壓下其他書院的機會,同樣也是一次危機,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其他書院打壓,名聲掃地。
這高松等人,一路行來,還沒進入文軒樓的時候,就碰上了其他書院的幾人,發生了兩次論戰了,當真是唇槍舌劍,殺機潛於不經意處,稍不留心就要著道,這麼兩場下來,不管是他本人,還是邊上幾名儒生,早都繃緊了心絃。
結果進了文軒樓中,沒走幾步,就碰上邱言過來,前文也說了,真要請教的人,沒幾個會像邱言這樣,特地在文壇盛會時討教,這盛會是展現自身的時候,哪個敢掉以輕心?
因此,這崇禮書院的眾人,立刻就把邱言看成是心懷叵測之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是一陣敲打。
如此一來,卻是讓邱言心中不快,他雖不願靠著文會傳播虛名,卻也沒打算成了旁人的墊腳石。
“崇禮書院以禮為名,兼習孫聖之學,如今看來,卻是本末倒置。”
邱言搖了搖頭,直視高松:“孫聖曾言,人生而有欲,爭欲而生亂,是以制禮義以分之,養人慾、予人求。禮本不是空泛形式,而是調解資源的手段,到了你們口中,卻似成了真理,不能有片刻違背,這就好像是發明了鋤頭,不去耕地,反而供起來一樣,若崇禮書院只有這等見識,就太讓邱某失望了。”
人因為*,而生出紛爭,慾壑難填,世間難靖,所以要有秩序去約束人心,節制*、供給需求,使得人道不至於失控、枯竭,這便是邱言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