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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靈犀,我耐不住睏乏終睡過去,第二天醒來時竟見身邊坐著個模樣俊秀的年輕公子,含笑告訴我自己是昨夜的赤蛇,應感激救命之恩化變作人形前來報答。”
這故事奇幻繽紛彷彿天方夜譚,鄭木聲音越發低沉,與其說是講述給別人倒更似自言自語,悄聲低語紀念曾經絢爛的年華。不知不覺周遭霧氣越發濃重,身前遮滿灰白的顏色,垂下眼竟瞧不清腳底的道路,抬起頭往四周張望更不見別人的蹤影。他張開手向前撥動,好像在茫茫大海中尋探陸地,耳邊響出輕微聲息,彷彿是新生的蝴蝶隔了老遠搖顫翅膀,隨著一縷細風漸漸沉寂,這世界陷進無盡的寂寞裡。鄭木猛然著了慌,正要大聲呼喊,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一把,他定神往前打量,才見那模糊的影子是鍾二郎,二人尋著對方,忙又摸索著往後找尋湛華,奈何這霧沼宛如一潭渾濁死水,幽暗濃殷深不見底,他兩個剛才又似轉了個圈子,湛華不知被甩到何處,鍾二郎扯著嗓子喚了十餘聲,哪裡還能聽著半聲回應。
原來湛華剛才跌得那一跤摔疼了膝蓋,總想伸手往傷處揉一揉,又恐被鍾二瞧見嚷他不堪用途,只得硬撐著悶頭往前走,腦子裡翻天覆地胡思亂想,待回過神來才發覺身前二人不知所蹤,幸而他原是慣做孤魂野鬼,這一時倒也不知慌張,尋了棵樹挨著坐下安心等霧散淨再去尋鍾二。這情形便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不等濃霧消退,夜色又降至山林,湛華靠著樹幹昏昏沉沉盹過去,頭髮上沾了零碎葉片,衣裳被露水染溼,一隻飛蟲叢草叢蹦出來落在他臉上,他打個寒戰猛然驚醒,揉著眼睛在夜中張望。此時迷霧散盡,天地彷彿被水洗了一般敞淨,月朗星疏映得人間一片寧謐。他依稀見著遠處枝葉搖動似有人走過,忙起身躡手躡腳捱過去,撥開濃密樹葉竟見一行人浩浩蕩蕩在這荒山裡前行,一路和音奏樂,八個轎伕抬一頂大轎,舞蹈似的踏著步子,轎子兩旁護著一隊錦衣少年,個個儀表堂堂,腰間挎著倭刀,前面另有一對宮裝少女挑著明角燈引路,身姿嫋娜好似桂影搖曳。
那轎子忽然停下來,小廝退去,美貌丫頭簇擁上來皆起車簾,從轎子裡伸出一隻雪白的手,指上套了一枚貓眼石戒指,輕輕搭在少年臂上。湛華還當自己發了夢,揉一揉眼睛見轎中走出個華美青年,衣衫飄蕩像是剛從天邊落下來,滿頭長髮溢滿銀光,鬢影衣芳豔溢香融,他立在陰森夜幕中,彷彿璀燦東珠濯於暗潮,白玉為骨,雪做肌膚,滿身冷傲絕豔不容逼視。湛華禁不住驚奇又往前挪步,細瞧那青年生著一雙影沉沉的眼,面頰冷冽幾近透明,乍一看似揉了幾分纖柔,然而美則美矣卻無魂魄,涼湛肅殺全無一分活人氣息。他深知自己定是衝撞了山中的妖精,忙要轉身闢開,旁邊忽然捲過一股涼風,撩得周圍樹影顫動,青年座前一個小廝眼尖瞧見他,指著湛華藏身之處喝道:“哪裡來的野鬼膽敢驚擾龍王聖駕!”這一聲唬得他胸前亂顫,腳底一軟跌在地上,才知道自己遇上的便是蛇精龍王,不知怎得忽然湧上滿心畏懼,忙不跌爬起身,慌慌張張往後跑,因在黑暗中辯不得方向,一頭撞上碗口粗的樹叉,直碰得腦冒金星,暈頭轉向滑在地上。
第42章
湛華連滾帶爬再要起身,忽聽著周圍草葉顫動,抬起臉正見龍王扶著個小廝緩緩踱過來,對方高高在上不屑打量,那小廝卻瞪起眼不依不饒狠狠逼視過來,“嘶”的一聲吐出半截鮮紅的信子,抖動幾下又非快撤回嘴裡。湛華唬得忙往後挪動,龍王隨著聲響邁到他身前,長身玉立彷彿吸盡人間光華,對著湛華款款彎下腰,飄舞的長髮幾乎掃到他臉上,一對眼珠子宛若結了嚴冰,瞳子裡摻進細碎的冰渣子,刀尖一般閃著幽幽的光。湛華忽然怕得無以復加,只覺自己被人攥進手心裡,胸口沉悶喘不過氣,身上毫毛幾乎倒豎,縮著肩膀抖瑟如糠,龍王抿著嘴淡淡一笑,朝著他緩緩伸出手,細長的指尖捱到臉頰,彷彿一隻毒蠍子爬上面板,手指撫著咽喉輕輕摩挲,挑撥出一抹輕微的疼痛。他好像逮著了獵物肆意玩弄,此一時宛若溫柔,彼一會兒興起便要撕裂對方喉嚨,湛華猛然間記起麗麗對鍾二說的話,情急之下脫口說道:“踏入貴地並非有意衝撞,實在情非得以,有一個老人年過百百,在這山裡苦苦找尋只求得您一見!”
龍王指尖一頓,彎起眼睛微微笑道:“我說林子裡怎麼多出個鬼,原是鄭木這人沒論道,巴巴尋了這麼個東西來找我。”湛華見他收住手,大喜過望又說道:“他一直想著您,一路上喋喋不休懷念初見的情景,說人妖殊途,本就是這輩子的情非得以,他縱有心不離不棄,也無欺天枉世之力。”龍王面上閃過一抹奇異光色,呆了半晌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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