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1/4 頁)
序 茫茫大漠孤寺前,知是誰家棄子
遠處是一望無際的黃色。
一個身影出現在寧安寺的門口。因為一路的風沙,這人的頭上裹著一大塊黑紗,看不清面目。背上是隆起的,但決不是駝背的樣子。只見那人在寺外的石欄杆旁邊停住了腳步,把背靠在欄杆上,緩緩解下一個竹簍來。竹簍外也覆蓋著黑紗,只見那人揭開紗,竹簍內赫然是一個嬰兒!
那嬰兒正熟睡著,膚色竟是白如玉,而頰邊是兩片淡淡的紅暈,如上了一層薄薄的胭脂,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小片陰影。那人舒了一口氣,緩緩的解去頭上的紗巾,竟露出一頭青絲!她又轉身去抱起那個嬰兒,注視了一會兒,放到了寧安寺門口,輕輕嘆了口氣。但那顯然不是她的孩子,她也不過是對嬰兒看了一會兒——這樣一個人見人愛的嬰兒,任何人都會想多看一會兒的。於是她輕釦了三下木門,直到門內響起了腳步聲,才徒然一登地,霎時間竄到山上的樹叢中去了。突然旁邊又閃出一條人影,追上並抓住了她。她卻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反手從腰間拔出一柄閃著寒光的匕首便插入了自己的胸膛,那個抓住她的人顯然微微有些驚訝,放開了她的身軀,遠遠望了望山頂上的寧安寺,閃到山腳下去了。
而這麼多事只發生在一剎那間。寧安寺的木門“咯吱”一聲,緩緩的開了,走出一個穿著僧衣的小沙彌,驚訝的看著地上那個嬰兒,唸了聲“阿彌陀佛”,把嬰兒抱入了寺內。這年代,有人家把嬰兒送到寺門口是常有的是,甚至小沙彌自己就是這樣被師父撿來的。又是“咯吱”一聲,門關上了。
似風過而無痕。只有樹林中,她還躺在地上,鮮血染紅了身下的一小片沙土。那把鋥亮的匕首還插在她的胸膛上,柄上宛然是一朵蘭花的圖案。
寺內,眾僧圍在正堂上。石佛像前的供桌上放有幾盆糕點,正中是一尊青銅的鼎,裡面插有幾柱香,青煙時而裊裊上升,時而四下散開,顯然古舊的木門不足以把塞外的風擋在堂外。眾僧中間有一位老者,白色的眉毛垂到臉頰邊,鬍子也長及胸,無論衣著氣質都有些出眾的地方,顯然便是寧安寺的住持了。
此刻,住持正低頭看懷中襁褓裡的嬰兒。看著嬰兒嬌美的面容,住持嘆了口氣:“唉,誰家這麼作孽,好好的女娃就這麼不要了。”住持一臉悲憐狀。在這塞外小寺,即便是住持也不會很精於佛道,更不會達到無喜無悲的境地。眾僧也皆嘆息。住持解開嬰兒的襁褓,卻愣住了——這是個男嬰。
寺中自是不能收留女嬰的,但是男嬰就不同了,撿到的男嬰大都經剃度後留在寺中,做個小沙彌,長大後是去是留,再由他自己決定。可是眼下這個男嬰——實在太過於精美了,渾然似玉雕琢的。但千百年來的習俗要改變並不容易,住持很快令眾僧準備了儀式的用具,把男嬰放到了佛像前的蒲團上。忽然間,熟睡的男嬰醒了過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而陳舊的木門“吱嘎”一聲開啟了一條縫,燭臺上的燭火晃了兩下,竟滅了。一個小沙彌惶恐道:“師父,弟子方才忘記栓門了……”住持擺擺手,道“罷了 ,只怕是天意,這男嬰塵緣未盡,不應身入空門。就讓他以俗身暫且住在寺內罷。”眾僧都吁了口氣,竟感到莫名的輕鬆。
住持解下男嬰項上的一塊鳳形玉佩,並用捆紮嬰兒的一方質地精美的素白色雪緞包好。住持知道,這類的貴重物品通常是嬰兒的親生父母用來作為日後相認的憑據的,對於嬰兒很是重要,於是待眾僧散去後,他走到佛像後,伸手去觸供桌下,佛像下的蓮花座有一片花瓣彈了出來,露出一個暗箱。住持把玉佩放入後推上了蓮花瓣,於是絲毫看不出這座很普通的石佛有什麼玄機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一章 客死他鄉不為仇 鳳棲梧桐只歸主
一轉眼已是十年過去了。
寧安寺外的欄杆上倚著個男孩,眼望著遠處一望無際的黃沙。十年塞外的烈日狂風,將他的面板磨礪成了淡淡的褐色,顯得很健康,但還依稀可辨當年精緻的模樣。他的臉上平淡的很,沒有尋常十歲男童的天真或頑皮,但也不是那種久經世事的冷漠和老成。他所顯現的,只是一個缺乏寵愛,生活波瀾不驚,而天性中帶著些孤傲氣質的男孩。整日和一群僧人呆在一起,讀些經書的日子,又會有什麼值得勞心的呢。他也會和寺中的和尚一樣,見到地上的螞蟻略略避開,但偶爾“失足”踩到一兩隻,決不會想和尚們那樣念半天的“阿彌陀佛”。大家對他都不錯,盡一個出家人所能去關心他。他也樂意幫他們做些小事。
只有住持不同。少年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