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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莞琪俏臉上泛起紅暈,不知是羞澀抑或是惱怒,如一朵在寒夜中盛放的桃花,嬌豔明媚。
沈謹言在她翻臉動怒之前,已鬆了手,改而虛虛扶著她的胳膊。
顧莞琪也不知自己是鬆了口氣還是失望,迅速上了馬車。
沈謹言緊跟著也上了馬車。
留下一堆丫鬟和侍衛。
丫鬟們有些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跟著上去就會擾了主子說話,不跟著,就得任由主子和一個年輕男子獨處……
侍衛們倒是無此困擾。他們只負責保護顧莞琪的安危,至於她和誰獨處說話,便與他們無關了。
顧莞琪從車窗探出頭來:“你們先行一步,在侯府外等我。”
丫鬟們一起應下。
……
丫鬟侍衛們先行離開。
馬車也未多停留,緩緩啟程。
這輛馬車出自宮中,自然舒適奢華寬敞。八角宮燈懸掛在車頂,腳下是雪白柔軟的毛毯,炭盆被放置在角落,車廂裡暖融融的。
顧莞琪終於取下帷帽,露出俏麗的臉龐。
她臉上猶有未褪的紅暈,眼眸燦若星辰,紅唇揚起淺淺的弧度:“現在只我們兩人。有什麼話,我便直說了。”
“謹言,我是顧家的女兒。哪怕我如今姓齊,這也是無法更改的事實。而你姓沈。”
接下來的話,已無需再說。
顧莞琪已清晰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沈謹言靜靜地看著她,低聲道:“你不用再說了。這些我都明白。”
“我的出生,便是最大的錯誤。是顧家永遠的恥辱。這世上,沒人比我更痛恨自己的出身。無需外人鄙夷輕蔑,我自己也瞧不起我自己。”
最後一句話,說得格外平靜。
顧莞琪聽得心中一酸:“你別這樣說自己。誰也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這是你生父生母之錯,本不該怪你。”
沈謹言目中露出濃得化不開的悲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承襲了他們的血脈,又豈能拋開這一切?”
“當日我和你說的話,都是認真的,並未騙你。我從未想過娶妻,也未想過喜歡誰。卻沒想到,見了你之後,便情難自禁。”
老天和他開了一個最殘酷的玩笑。
他喜歡誰都可以,最不該喜歡的人便是她。
偏偏,他對她動了心生了情。
顧莞琪目中依稀閃過水光,雙手微微發顫。
沈謹言聲音也有些哽咽:“我明知不該向你傾訴心意,卻難以自制。這些日子,你一定十分困擾苦惱。對不起,婉兒,對不起……”
“你別說了。”顧莞琪終於忍不住落了淚:“你什麼都別說了。”
沈謹言紅著眼眶,堅持道:“不,我要將心裡話都說出來。今晚一別,我們或許再無相見之日。你我此生無緣,我不敢奢求,卻也盼著你明白我的心意。”
“這些日子,你一直對我避而不見。我已知道你的決定。只是,心裡總存著一絲奢念,想再見你一回。”
“有了今晚的相聚,我餘願已足。哪怕你是出自憐憫同情,我也很高興了。”
怎麼會是憐憫同情?
她若半點未動心,怎麼會這般痛苦難過?
顧莞琪淚如雨下,身子輕顫不已。
……
沈謹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明日你就要離開京城。再過數日,我也要遠離京城,奔赴吐蕃。此行路途遙遠,危險重重,歸期不定……”
顧莞琪一驚,霍然抬頭:“你為何要去吐蕃?”
大秦已經打了勝仗,他還要去吐蕃做什麼?
沈謹言一時衝動,脫口而出,此時才驚覺自己失言,十分後悔懊惱。忙道:“我說錯了,是去邊關才對。”
顧莞琪不再哭泣,一雙如水洗過的明眸雙眸微微眯起:“沈謹言!你在隱瞞什麼?快些如實道來。別想騙我,否則我饒不了你!”
饒不了他又能如何?
這等毫無威脅的話語,聽在沈謹言的耳中,卻格外甜蜜。
一個女子,只有在心上人面前才會這般嬌嗔動怒,蠻不講理。
沈謹言想了想,吐露部分實情:“我去吐蕃,是有要事。此事無人知曉,便連大哥也被矇在鼓裡。你心中有數便可,萬萬不能透露口風。”
顧莞琪在外行走幾年,已非昔日那個嬌憨天真不解世事的少女。一聽便知此中別有內情,眉頭不由得皺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