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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裡的目光移到她的左手無名指上,又看了看她的指尖和手腕。雖然她經過了異乎尋常的殘酷試煉,去了奢侈傲慢的伊斯頓學院。又做了服務生臨時傭兵等各種不入流的職業,但是她眼神堅定如昔,一如她不喜好珠寶首飾的性格,似乎她的存在就是自我的極端體現,完全不為外物所動。那樣的眼神。在六年前的小姑娘身上,顯得太過世故鋒利,而在眼前少女的身上,卻又顯得純淨澄澈。彷彿在時光的洗滌裡,她改變的只有漸漸顯開的外貌,而非歷經考驗而漸漸改變的內心。
赫格倫家族和斯德林家族一樣。都破落衰敗在了新舊貴族交替的歷史洪流裡,彷彿歷經千年風雨侵蝕的華麗宮殿,金壁褪色。廊柱坍塌,即使是最堅固的石料也抵不過侵蝕,脫落**成泥土。他能想象薇妮在怎樣的環境里長大,寄住在遠親籬下和依靠交際花姑姑的生活一樣,都是沒有安全感的日子。
午夜已過。大廳裡忽然奏起了一支慵懶的提琴曲。這是黑桃皇后瑪拉。斯德林從前最喜歡哼唱的曲子,慵懶的調子配上她緩慢吞吐的菸圈。曾經是賭場上最豔麗最挑釁的畫面。
看著默默站在黑暗裡的薇妮,勞裡忽然覺得,自己從前的一切和這個小姑娘的遭遇比起來,其實算不上多麼特別。他並沒有受到神的拋棄,或者說,他並不是唯一一個沒有受到神眷顧的孩子。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憎恨著姑姑,憎恨她的拋棄,憎恨她不珍惜平靜的生活,任性地在生活中掀起一幕幕戲劇,再以慘烈的悲劇收場。
但是,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
他現在已經獲得了平靜。
勞裡揉揉薇妮的頭髮,就像她還是個小姑娘時候那樣。沒有看著她的時候,他總覺得身邊的她還是記憶裡面那個柔弱小巧的小女孩,但是她現在已經長高過了他的肩,線條柔和優美,讓人無法再將她當成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再揉她頭髮顯得是那麼彆扭。
“回去吧。”勞裡說。
薇妮跟著他走了幾步,勞裡突然頓住,回頭,有一瞬間的猶疑。他問:“你確定要嫁給卡萊斯托。伊森?”
薇妮看著自己的腳尖,語氣盡量輕描淡寫地回答:“啊,是啊。”
勞裡輕嘆一聲,說:“是,這樣你就不用再回切斯特城了。”
薇洛妮卡。赫格倫已經十六歲了,不能再住在學校,也沒有其他的庇護所,嫁人是她唯一的出路。何況不管是聖殿騎士身份,或者家族背景都意外優越的克萊斯托。
勞裡知道她一向特立獨行,做事不計後果。對於沒用的愛情來說,能夠獨立才是更重要的事。他知道,她想迫切地擺脫對莫頓家的依賴。
勞裡想起初識薇妮的時候,她受了很重的魔法衝擊,卻一絲柔弱也沒有顯露,似乎根本就沒想過用楚楚可憐博取他人憐憫和照顧。至於她為什麼會受到魔法衝擊,以及為什麼一個人流落在外,她沒說,勞裡一開始沒興趣去了解,後來再遇見康德神官以及莫頓伯爵之後,他心裡便了然。
因為他們有著相似的經歷,所以,勞裡想,在他心裡,薇妮大概還是有些與眾不同的。
大概因為是姑姑祭日的緣故,勞裡今晚的心思有些亂。
回到大廳,賭會已接近尾聲。
勞裡忽然覺得疲倦和壓抑。面具彷彿變得有千斤中,壓迫得他無法呼吸。他逃離似的,迫不及待地返回馬車裡,摘下面具,深深地呼吸。
回程路上,勞裡沒有和薇妮說一句話。堆積的倦怠彷彿亟待成熟的火山,鋪天蓋地地就要將他吞沒。
薇妮以為他心情不好,所以沒有多想。她回房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她輾轉反側了不知多久,卻睡意全無。
外面有人敲門。來的人是教廷的見習神官。見習神官先呈上卡萊斯托的信,信很長,密密麻麻地寫了三大頁,裡面有出征過程的描述,對新教徒的憤怒,以及情意綿綿的思念。
捍衛教廷、剷除異端的部分寫得格外生動熱血,但是訴說衷情的部分雖然用辭講究,讀起來卻很乾。
見習神官說,教皇想要見薇妮。
既然是教皇的召見,薇妮自然不能推脫。她匆匆換了衣服出門,因為一夜沒睡,臉色不太好。然而這樣睡眠欠佳的模樣在旁人看來,卻誤以為是擔心未婚夫所致。
213。三個假設
薇妮跟著引路的神官一路穿過無數蜿蜒迴繞的長廊,進入了一條幽長的地下通道。通道的兩側牆壁上都點著魔法燈,然後魔法燈所發出的亮光。他們在教堂的地下前行,雖然周圍亮如白晝,但是深入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