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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也是用石頭樹木所建築的房屋,在她看來,只要能擋風遮雨抵禦嚴寒已經夠了,在她住進山洞的一年裡,她還為自己能尋到如此好的洞天福地而沾沾自喜了好久好久呢。可這一路上慢慢地看過來,才知道在她印象中只要能住就好的房子,在別人看來,不但要求要建築得好看,住著不冷,更要舒適美觀。
山外的人果然與他們山裡的人是大大的不同啊。
“還在疑惑嗎?”束手站在眼睛瞪得大大的人的身邊,一身白衣如雲似雪的少年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幽暗的雙瞳半眯半掩,“丫頭,看夠了沒有啊?”
這一路上,由偏遠的塞北到這中原的繁盛之地,這小丫頭每日每日地貪看著從不曾見識過的所有,所發出的“啊啊”驚歎,讓他忍俊不禁,想大聲地笑卻又怕惹惱了這小小的暴君拳頭。
“這些人真奇怪!”連翹從高高圍牆裡的溪流綠草紅花中回過頭來,皺眉道,“這溪水好端端的,卻被囚禁在這小小的園子裡,它多委屈!想看這些便到山裡去看也好,哪怕是在旁邊搭房也好啊,偏將它截在這高高的牆裡,真不知他們是如何想的!”
她這一路上走來,所看到的世間萬物,有好多好多她不解之處呢。
“這裡不過是讓路人住宿的客棧,卻修建得如此寬闊巨大,至於房子我卻倒沒看到過多少間!可你前兩天帶我走過的那些窄小破落簡陋的巷子裡,每一間房跟每一房之間卻又建得擠擠的!”
“這人世間便是如此的啊。”小丫頭的大發感慨讓雲遙不由蕪爾一笑,知依她單純的性子根本不懂得貧富上下之間的敵對與悲哀。也不想讓她過多地知道這醜陋的一切,他便伸手拉住她轉身往居所走,“好啦。天都快黑了。咱們回屋子吃飯去,吃完飯如果你還不累我領你去大街上玩,好不好?”
“我不要去了。”想了下,連翹竟然搖頭。
“哦,為什麼不想去了?”雲遙吃了一驚。
從塞北到江南的這一路上,這小姑娘每時每刻都在興奮與驚奇之中,每天嘰嘰喳喳地什麼也好奇什麼也喜歡地問個底朝天。他知她從來不曾在人群之間生活過,對這些好奇也在情理之中,便儘量滿足她的好奇心,每到一處俱帶她玩盡興了才往前走。而今她竟然說不要玩了,讓他不禁好奇。
“是累了嗎?還是哪裡不舒服?”他摸索著摸上她寬寬的額頭,溫度卻是如常。
“是心頭悶悶的。” 這次,難得的連聲音也暗了下來,不再歡喜雀躍如先前一般了。
“心頭悶悶的?”他訝叫。
“是啊,我爹爹說給我的故事中,人人都是安居樂業,世間萬物都依自己的喜好可以自在生活——我實在是看不慣原本自由的小溪卻被困在了這院牆之內,更看不慣同樣是人生活卻是如此不同。”
雲遙輕輕嘆了聲,知這小丫頭的良善之心又發作了。
由偏遠塞北來江南的這一路上,從未接觸過真實百姓生活的單純娃娃,在漸漸走入了繁華世間、慢慢了解滄桑人間的同時,純真的性子卻越來越無法認同“爹爹說的故事中”完全不一樣的紅塵世界。
同她爹爹告訴過她的故事裡完全不一樣的普通百姓生活,沒有故事中的安居樂業、沒有故事中的衣食無憂、沒有故事中的冷暖人情、沒有故事中的公正公平……完全是異於故事中既定印象的醜惡世間,讓連翹越來越添了憤惱。
雲遙情不自禁地嘆息一聲。或許,他真的不該將這清水一般的娃娃帶進這混濁的人間來。想一想,她爹爹將她一輩子都禁錮在遠離紅塵俗世的無人深山,寧願編織無數的美好故事說給她聽,讓她始終堅信著人間的美好——或許不是因為她眼睛的緣故,而是為了要她有一生一世的純真笑容吧!
“我爹爹告訴過我的故事裡,從來沒有這樣的不同!”連翹撇開頭,不想也不忍再看那彎曲潺潺的清澈溪流靜靜淌流在人為的束縛天地裡。轉首,卻又瞧到了隱在假山石後或竹林間的座座雕樑畫棟,再想起這一路上走來,所遇到過看見過的那些擠在牆角瓦弄中衣衫襤樓面帶蒼白的老少男女,手不由緊握成拳,“我們都是爹孃生下來的啊,同樣是兩隻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巴,為什麼卻如此、如此、如此……”
“如此懸殊?”習慣地伸手握上那溫潤結實的手腕,雲遙柔聲替她說出來,“這人世間本就是如此。有的人生來富貴、有的人卻窮苦落魄,這本是上天的安排、我們再怎樣不平,又能怎樣?”
“我不愛聽你這話!”哪知他剛說完,連翹竟然一把開啟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