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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一般意義上的馬,馬的實相,就如同佛家的真諦。它是真實的,是實相。而從這個真諦上分離出去的,各種黑馬白馬花馬瘸馬,在這種意義上,就不能算是真正的馬,所以可以說是虛的,是假的,是空。略相當於全和缺的指稱但不盡然。佛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深化,分成兩個截然**的世界,把真諦的一般意義的世界稱為真如,把我們現實存在的這個需要從真如世界分享實質的世界稱為空相。所以,諸法空相。一切現存的事物都不是它真正的那個一般意義的事物,它是缺失的,是非有非無的空相。”
她一字一句地說著,萬籟俱寂,沒人搭理。楚離鬱悶了,“大概就是這麼個說法。”差點沒說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了。楚離心想,難怪那些高人大德們鍾愛這句話,實在是這種解釋需要龐大的知識系統支撐,非一朝一夕之功。如果只是尋常的解釋,必須得是具備這個知識系統的人才能明白這些理論點。一般人的話……難道要從最基本的立論基礎開始說起嗎?那得說到什麼時候……何況就算把話說盡,這還需要看個人的思考和領悟。果然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以包容寬待之心,向有心於此的人善意點撥兩句。倘若此人真有悟性,那便是後話了。
她當初就是在思考這個問題上時,分清了一般和個別的概念指稱,點透了這點,從而在其他以此為基礎出發的觀念上一通百通。那些思維的角度確實很繞,但是也讓人拍案叫絕,十分精妙。可令楚離不滿的是,無論是成公還是別的老人家,在想通了這個關節上的問題之後,彷彿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總想著要修仙修道……她根本不相信神鬼之說。
雖然知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但對於這種傾向於精神發散的仙佛之說,楚離不以為意。因為煉丹,她閒著沒事翻閱前人遺作,前人就有不信鬼神之說。她比較喜歡這個。對於虛無縹緲純以想象力織就的神佛理論,楚離嗤之以鼻。
她話音落下許久,沒人做聲。老半天才有僧人道,“一……一派……一派胡言……”
“那你倒說說我哪裡胡說了?”
那人道,“我們不必多此一舉去驗證真假,因為這都是佛已修成正果的真諦,我們只需要照著做就好了。”
“就是說,你們不求自己到底明不明白正確與否,只一徑斷章取義地盲從?”楚離沉了臉色,“所以你們就鼓勵老百姓燒身成佛,殺身成仁,割肉喂鷹,自戕自殘?”
“神佛自會保佑我們的!”又一人固執道。
“呵,”楚離冷笑,“神佛會保佑你,是嗎?”她幾步逼到那人面前,刷一下抽出一旁護衛的長劍遞過去,“佛說割肉喂鷹,鮮血不留,傷口自愈,你現在割,讓大家看看神佛會不會保佑你鮮血不留,傷口自愈。”
那人變了臉色,囁喏不語。
“佛說燒身成佛,不知疼痛,肉身超脫,現在,”楚離看向臺上左右各十人,“你們誰敢舉火把自燒,不覺疼不喊痛?”
眾人啞口無言。
他們的狂熱或許可以讓他們自殘自戕,但不能讓他們沒有疼痛。
楚離恨聲道,“你們自己愚蠢,還要迷惑百姓,造孽深重還想成佛?”
她聲聲討伐,字字珠璣,聲音傳遍整個清涼峰。
皇帝拓跋燾眸中流露出滿意的神色,他眼神示意崔浩,嘴角噙了一絲笑意。
崔浩悠悠起身上前,引得眾人目光都投向了他,遂朝楚離走去,並高聲道,“楚離,乃是我師父寇天師以通天徹地之能請來的高人,以佑我大魏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先師證大道而去,特地請來楚離為下任國師。昨日祭祀之時,已得天子首肯,本官代宣皇上旨意,從今日起,楚離即為大魏國師。”說著屈膝半跪在楚離面前,“參見國師!”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
這時皇帝拓跋燾站了起來,走到楚離身邊,大聲道,“今日起,朕自當凡事詢問國師,請示天命,使我大魏子民永世安康。”
文武百官頃刻間隨著崔浩跪在了楚離和拓跋燾面前,山呼萬歲,“參見國師,吾皇萬歲!”
百官都已經跪下了,在場數千眾人誰還敢站著,頓時整個清涼峰上還站著的,只剩下目瞪口呆的楚離,和笑地意味深長的拓跋燾。
萬頃碧松,雲霧繚繞,山峭崖陡,天遠地闊。
楚離放眼望去,彷彿整個天下都臣服在了她的腳下。那一刻心中的震動幾乎讓她昏了頭。她愣愣地站著,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跪在拓跋燾一側的上谷公主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楚離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