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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出喜怒。
楚離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坦然地迎上拓跋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罪名不能由我定有無,但也不該由這侍官幾句牽強附會的話就定罪。我行事坦蕩,從不遮掩。公主儘管派人去查。”
“噢?”拓跋迪有些應付不住楚離灼灼的目光,她微微閃了閃眼神,聲音沁涼,“你坦坦蕩蕩,從不遮掩?”
“是。”楚離聲音平穩,音量不高卻似有千鈞之力。
拓跋迪餘光捕捉到楚離挺直的脊樑,見她神色坦然地面對如此冤案,還如斯沉穩平靜,有禮有節地應對,最重要的是,她確實從楚離身上看到坦蕩二字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度,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奇景,竟不由有些發呆。直到一旁侍官低聲喚她,拓跋迪才回神過來,第一次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上谷公主微微側過臉去,暗自吸一口氣壓住心頭這種不合時宜的羞愧感和那種……說不上來的……欣賞,轉身坐在了侍官搬來的坐榻上,垂眸低聲道,“跪下。”
她竟不敢看楚離。
楚離無異議,依言跪下。
拓跋迪把玩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沉聲問,“你從哪兒來?”
“華洲上洛郡。”
“華洲上洛郡的戶籍裡,並沒有楚離這個人。”拓跋迪抬眸,逼視著她。
楚離唇角微動,竟有些笑意,只是那笑意卻並未到達眼底,她平靜地說,“民女楚離,祖籍相州鄴縣。家父楚謙,曾任相州鄴縣小吏,但因為直言不諱得罪當地縣守,被革除鄴縣戶籍驅逐出境。此後於各地流浪,淪為最下等的賤民。十一年前在上洛郡死於為望族煉丹。楚離身份卑賤,無銀錢賄賂上洛郡郡守,故而從無戶籍。”
沒有戶籍就等於這個人不存在。但是在魏朝,沒有戶籍的人一抓一大把,這種人比賤民還卑賤,任何人都可以任意凌||辱殺戮,不會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拓跋迪動作一僵,看了楚離一眼,卻見楚離神色如常,並無半點異色。拓跋迪頓了頓,“那你是如何活下來的?”
“民女有幸,被另一賤民所救,避居山中,得以苟存。”
“你師父?”拓跋迪實在感覺不出楚離語氣中有任何不滿或者憤懣,但她句句用詞出口,卻讓拓跋迪膈應。
“是。”
“你師父是什麼身份?”
楚離面色微動,看了拓跋迪一眼,“我師父有姓無名,不過是山野散人。他終日勞作故而身強力壯,常年給人幫工,以掙些碎銀養活我和師姐。”
“師姐?”這一會兒功夫,拓跋迪已經第二次聽到這兩個字了。
楚離抿了抿唇,有些不想說。
拓跋迪眸子愈發逼得緊了些,“說你師姐。”
楚離這才神色微變,猶豫了下道,“我師姐姓石,單名一個霂字。師父救我那年,已經帶著師姐了。她……她是在戰亂中被救下的孤兒。”
“就這些?”
“是。”楚離不願意跟別人說她師姐,雖然她經常掛在心頭。
拓跋迪打量她神情,忽然道,“她很漂亮?”
楚離眸子一緊,停了一會兒才道,“是。雖然師姐臉上有傷疤,但在我心裡,她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拓跋迪指尖一抖,神色不悅起來,“比本宮呢?”
“公主,”楚離道,“公主國色天香,自然天下最美。可我師姐脾氣秉性,皆是世間少有。我看她最美,並非看她長相,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師姐於我亦師亦友,人皆有遠近親疏之分,對我來說,我師姐就是最美的。”
“你的意思是說,本宮脾氣不好咯?”拓跋迪語氣中透著威脅,楚離卻忽然抬頭,直直地望進她眼中,“公主縱馬過市,視街上百姓如無物。身為公主,不顧子民死活。”
“放肆!”拓跋迪猛一拍坐榻,嚇得一旁侍官連忙跪下。
楚離卻道,“民女所言,可是不實?”
拓跋迪眼神凌厲,閃著危險的光芒,楚離卻毫不畏懼迎上她的目光,道,“先賢說,為政以德。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如今百姓流離失所,餓殍滿地,上谷公主身為皇族中人不僅不體恤下民,還縱馬行兇,難道不該反省嗎?”
楚離為這事兒憋屈一整天了。她剛對上谷公主有了點好印象,這一下全給敗乾淨了。世人皆以為拓跋氏乃天之貴胄,深畏皇族,噤若寒蟬如耗子見了貓。可是,楚離心中向來極度反感這些品級劃分。老百姓被壓迫的天然有種卑賤感,以為皇族天子有多麼高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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