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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一不僅沒放手,竟抱著楊帆轉起圈來,楊帆只覺天旋地轉,耳邊呼呼的風聲夾雜著李政一朗朗的笑,他的笑是從心裡溢位來的,一直溢至眉梢眼角。
“他說不再管我們的事情了,那你看我們什麼時候去領證,反正才九塊錢,我請你吧?”李政一淺啜著咖啡,他總是稱呼李赫為他,可見父子兩人隔閡已久。
“不要,不要,我本來就胖,現在懷孕了,難道挺著個肚子穿婚紗?真是要醜死了!”楊帆端起咖啡也要喝,李政一卻攔了下來,剛好他點的牛奶送來了,他趕緊將這乳白色液體推到楊帆面前,“喝這個,對孩子好!”
楊帆心裡抱怨,到底是個不折不扣的資本家,剛把我騙到手,就知道惦記著他孩子。楊帆心裡有點吃孩子的醋,但還是歡喜的飲用了。
“胖妞,這夜長夢多,咱還是先把證領了吧,未婚先孕,影響多不好啊。”
“不要,我這輩子就嫁一次,得風風光光的,等生了孩子,我減肥成功了,穿上漂亮的婚紗才行!”
李政一垂頭喪氣,嘟噥道:“等你減肥成功,孩子都打N回醬油了。”
“你說什麼啊?”楊帆側目望向他。
現在楊帆懷了孕,簡直是大爺的姿態,李政一慌賠笑,“我是說,想不想去國外玩,我帶你去?”
楊帆想了下,她長這麼大還沒去國外見過,雖然李政一這個八分之一的混血整日圍著她轉,但她仍是對多胸毛的洋人感到好奇。
曾經讀《茶花女》的時候,小仲馬筆下的茶花女瑪格麗特豔美無匹,“她優雅至極的鵝蛋臉上嵌了一雙黑眼睛,兩道彎眉……臉頰面板上淡淡的一層汗毛,猶如沒被人碰過的桃子。”楊帆只覺讀到這裡,頓時失去了美感,中國人絕不會將一位美女的臉頰比作多毛的桃子。
“你看什麼呢?”
楊帆盯著路上經過的法國女郎,“我在看她們身上毛多不多。”
李政一撲哧一聲,將口中的葡萄酒噴了出來,“胖妞,我說你能浪漫點嗎?”
他們坐在露天的白椅上,臨著波光粼粼的塞納河畔,古舊而美輪美奐的建築倒映在水面上,光影變幻間,美得如同一幅上世紀的油畫。
“我還不夠浪漫嗎?你問我想去哪裡,我就選了巴黎,多romantic啊!”
“巴黎哪裡浪漫了,這麼大眾,我以為你不會選個陽春白雪的地方呢。”李政一的雙眸彷彿是冬日夜空下的海,雖平靜深遂,但眼神中細碎的冷冽星光都只為照耀她。
“不好意思,咱就是下里巴人!”楊帆悠閒自在的笑道。
李政一眼見說不過她,碰巧有位賣花女郎走來,她對著李政一說了串饒舌的法語,李政一挑了支紅豔的玫瑰送給楊帆。
楊帆美滋滋的接了,“她剛才跟你說什麼?”
李政一靠在椅背上,“她就說,先生,賣支花送給你懷孕的太太吧。”
楊帆緊皺起眉頭,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我好像還沒顯懷吧,她雜看出我是孕婦的,我有這麼肥嗎?”
其實賣花女只是稱楊帆為女士,李政一卻故意在一旁偷笑,“騙你呢,她是說,我和你在一起,真是帥哥與野獸。”
作者有話要說:楊帆忽然坐了起來,“醫生,孩子在喊我。”
護士安慰楊帆,重又讓她躺了下來,“哪有喊聲,孩子還沒成型呢,根本不會叫。”
燈光這樣的明亮刺眼,楊帆卻覺得自己躺在黑洞洞的槍口下,彷彿只能聽見鼻息聲,紊亂輕淺,就像是孩子微弱的呼吸,他還沒有來到這世界,卻要被一塊塊肢解。
醫生正準備為楊帆注射麻醉劑,“媽媽,你真的要殺了我嗎?”一雙小手彷彿緊緊抓住了楊帆的手,楊帆側過頭,是個乖巧的小女孩,唯見她一雙碧綠的眸子,猶如翠綠欲滴的葉片,她流出兩行紅色的淚,殷紅得似顆飽滿的血珠,她望向楊帆嗚咽著:“媽媽,我不想死,媽媽……”
李政一跑到醫院時,走廊上的師月近乎蒼涼的看著他,“遲了。”
完了。
都完了。
這一剎那,李政一簡直如臨死境,四處都是無窮無盡的黑海,而他只能陷入無邊的寒冷和黑暗中,彷彿身體裡的溫度都在慢慢流逝。
就像他出車禍時,那天他將蘭博基尼開得飛快,車速太高,連發動機也變了聲,他最後送了楊帆虞美人,他知道她要嫁給陳渺路了,而且是他自己拱手相讓的,他什麼都不要,他只想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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