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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告訴他又有什麼好辦法呢?
他的神情已經說明他預感到了一切,因為那個女人畢竟是他結婚了13年的妻子,親人之間是有感應的,他一天放不下她,就不可能安心,不能積極配合治療就不會有好的療效。
只好鋌而走險了。
蘇北換好白大褂被全身消毒後,戴上口罩允許走進了無菌倉,醫生和護士都焦急地圍在儀器前監視著那明倫的身體反應,他們已經做好了一切搶救準備,一旦發生萬一,所有的人各就各位。
蘇北走近那明倫,他們四目相對,他們彼此都發現那曾存在他們之間的親密已經很遙遠了,他們再次成為不能解讀彼此心靈的陌生人。
蘇北抓住那明倫的手,那隻曾經讓她迷戀的修長而性感的手如今死人般冰涼、蒼白。
小苒死了。
蘇北感覺到那隻手抽搐了一下。
她是為你死的。她賣了自己的腎,為你湊夠了治療費。
她是嚴重的過敏體質,那家醫院搶救不當
蘇北眼看著那隻手已經抖動得不能控制。
要哭你就痛快哭一場吧!但是你沒權利作踐你的生命,它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命了,它是小苒給你的,是另外一個男人給你的!你要是個男人,你就應該讓你的妻子走得安心,你這麼死了,有什麼臉面去見你的妻子,她是拿自己的命換了你的命,你要讓她死不瞑目嗎?你要讓那娜成為孤兒嗎?
那隻手掙脫了蘇北,它高高地揚起又狠狠地落在那明倫的臉上,一次又一次狠命地抽打著自己。
蘇北驚恐地按住了那明倫的雙手,她將自己的臉緊緊貼住了那抽搐得變了形的臉,她實在不敢也不忍心看一個男人悔恨成如此的凶煞、猙獰、醜陋。
哭吧,明倫,哭出來吧!她聽見會原諒你的,我告訴她了,你愛她,你愛的是她!
蘇北從沒有聽見過如此的哭聲,圍在旁邊的醫生護士也沒有聽見過如此的哭聲,那是大慟大悲,是心絕氣絕,是痛徹骨髓痛徹血液痛徹全身每一根有感覺的神經的悲嚎。
撼天動地。
接下來的日子,那明倫平靜了許多,他不再排斥治療,他的精神和食慾在逐漸恢復。
蘇北始終陪伴他左右,她知道他需要她,而她也願意陪伴他走過這段艱難的日子。
至於今後,她非常清楚,他們不可能走到一起了,雖然冉小苒臨終為他們連線了一座橋,但是,他們彼此都知道,他們誰都不會跨上那座橋一步的,因為那座橋的橋身是那個女人用自己的生命搭建的,他們揹負不起這份沉重,他們註定在橋的兩邊守望彼此一世一生。
第五部分 第十四章
半年以後。
S市郊外的公墓。
這是一片草坪覆蓋著的斜坡,斜坡的三面被大片高大的白楊樹圈圍著,沒有柵欄,看似是一個開放的公墓,實際上有著非常到位的管理。
建這座公墓時,S市一位有遠見的領導就定了調,一定要建一個花園似的墓地,讓死去的人滿意,讓活著的人得到安慰。原先不規範的埋葬都被重新做了規劃,原來種植的松樹也都換成了白楊,領導說公園嘛就要讓人賞心悅目,誰定的規矩墓地非得種松樹?松樹是四季常青,但是給人的感覺太肅穆太壓抑,人固有一死嘛,不可能萬古長青,要不大家都到這兒聚齊幹嗎?別把那些活人搞的形式主義強加給死去的人,他們要是有靈魂的話,我想他們都願意呆在一個有花有草有水的地方,將心比心嘛。
沒了松樹的墓地真的沒了那份沉重和壓抑,如果不是那些墓碑標誌著這裡是塊墓地,遠遠望去和許多城市的人造景點並無二致。
方正、扁平的墓碑層層疊疊,錯落有致,一種長不大的草本花卉,俗名叫死不了,開著小小的圓圓的紫色、紅色和黃|色的花朵,將墓地劃分出多條小徑,導引著活著的人們憑弔死去的親人。
早晨,朝陽迎著斜坡將金色的光芒撒在每一塊墓碑的名字上,無一遺漏。
黃昏,夕陽的餘輝透過樹林穿過墓地,被墓碑切割成的道道金光好像紐帶連線著那些長眠在這裡的人們。
無風的時候,這裡寂靜,安詳。微風的時候,高聳的白楊樹搖動著樹葉嘩嘩作響,安慰活著的人,告訴他們那個世界也並不總是沉寂、肅殺的。
這座墓地成了S市的一道風景。
有些豁達的老人甚至把這兒當做了消遣,清淨的場所。他們會在早晨提著鳥籠來這裡溜早,或者黃昏在墓地入口草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