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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雖應了,可卻遲遲沒有邁進灶間。
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往哪裡落腳。
顧錦鯉不像金魚兒蔣氏等人,平日裡極少出門,日常的活動範圍是極小的。除了自己的閨房就是堂屋,連陶氏的屋子都難得去,更別說還是建在場院裡的灶間了。
雖說堂屋灶間都是一樣的泥土地,可早在顧金彪成親的時候家裡就蓋起了大間瓦房。而且顧錦鯉住著的半間屋子一向都是拾掇的纖塵不染的,除了她自己,根本就沒人能邁進腳去。堂屋是待客的地方,一家子的門面,自然也不會太過埋汰。
可灶間就不一樣了,雖是幾年前新砌的,可到底是泥巴牆、茅草棚的土牆草舍。
土牆上因著常年累月的煙熏火燎,已是留下了整片整片的烏漆墨黑的印記。泥土地上雖然吸潮快,可畢竟正是做飯燒豬食的時候,免不了水滴湯濺。湯湯水水的一落地,就是一塊深色印記。再加上當地擱著盛豬食的木桶,灶膛邊堆著一摞柴草,牆邊攏了好些爛菜葉子,看起來自然是有兩分髒亂的。
起碼是顧錦鯉完全不能接受的,甚至覺著這種地方做出來的飯,那還能吃嗎?
瞬間倒盡了胃口。
又看了看自己腳上繡著牡丹花兒的繡鞋,咬咬牙才勉強跨進了門裡。
蔣氏見了就又是一肚子的氣,正好切完了肉,三兩下攏在一起就開始“剁剁剁”的剁了起來。
顧錦鯉微微側首,只見案板上血紅一片,心裡一突行動間就帶了出來,遲疑了片刻才拿了帕子輕點著嘴角,問杜氏,“大嫂,用我做什麼嗎?”
蔣氏冷哼了一聲,力道更大了。若不是可惜這肉是銅錢買來的,說不得就得肉沫橫飛,徑直貼顧錦鯉臉上去了。
這會子嫌惡心了,吃的時候怎麼不見少吃?
真真會作!
顧錦鯉見了就皺了皺眉,趕緊揀著勉強能落腳的地兒往旁邊挪了兩碎步,不過到底還是翹著腳趾,瞪了蔣氏一眼又去看杜氏,面上不免流露出兩分不耐來。
就是給杜氏十個膽子渾身掛滿了,杜氏也不敢指派她幹活呀!況且還有陶氏的話在前頭擺著呢,忙擺手,“不用不用,就這麼點子活計,有我同你二嫂就儘夠了。”想了想,又端了張竹凳給顧錦鯉,“坐著歇歇吧!”
可惜顧錦鯉並不領情,雖然她根本就不想沾手,也很反感顧金蘭總是喜歡指派她做這做那的。
憑著她的才貌,何須圍著灶臺轉的。有這功夫,還不如多念兩句書多練習練習扎花的。
可這話是顧金蘭交代的,連顧錦鯉自己都要承認,顧金蘭是目前滿家裡最有出息的孩子,嫁得好自己又有本事,連顧金彪的行當都是她找的,是在孃家都能當半個家的主。更何況還有今兒這麼一樁事兒,就算再不情願,也得耐住噁心過來。
哪知杜氏也是個不安好心的,竟明堂正道的敷衍她。
想要自己動手讓顧金蘭高看她一眼吧,可她這些年根本就沒踏足過灶間,連碗筷放哪都不知道,哪裡知道幹什麼又怎麼幹的。
只好耐住性子又問了一遍,可這語氣不免就生硬起來了。
眼看顧錦鯉沉了臉,杜氏越發不知該怎麼辦好了,支支吾吾的,趕忙去看蔣氏。
蔣氏收到了目光,剁著肉的手不停,眼睛都沒瞥顧錦鯉一眼就指派她道:“三妹,你去雞窩裡摸兩個蛋,待會好炒韭菜,大姐最愛吃那個了。”
顧錦鯉瞪大了眼。
……
自打顧錦鯉去了灶間,陶氏就有些心神不寧。
她心知肚明,杜氏是個木頭還罷了,可蔣氏卻不是好招惹的。一進門就敢和自己打碼頭,若是真的指派錦鯉幹活怎麼辦?
想到顧錦鯉纖細白嫩的雙手,陶氏覺著自己很有必要去灶間招呼一聲,可想到顧金蘭,又生生的忍住了。
她再是不想和顧金蘭硬碰硬的。
畢竟雖然已是近兩年過去了,可對於那次吵架,陶氏還是記憶猶新的。
雖是因為三丫頭的親事引起的,可論到根源上,還是因為大丫頭覺著她偏心太過了。都是女兒,沒有這樣區別對待的。更何況,在大丫頭看來,這樣嬌慣三丫頭,並不是什麼好事兒。
當時陶氏氣的要命,覺著大丫頭和四丫頭一模樣,生來就是氣她的。
即便到了這會子,陶氏但凡想起也覺著自己委屈的很。
一個百拙無能還要帶累爹孃,一個百伶百俐又能惠及孃家。這樣兩個女兒擺在面前,誰會不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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