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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了一口氣。
落了整整一個月的雪珠子,尤其是這七八天上,顯見的一天比一天冷,別說房簷下的一溜冰稜都已能垂地了,就連水缸裡的水都凍上了。
又因著四五天前的那一場一落就是一天兩夜,還只見大不見小的鵝毛大雪,井臺邊的積雪一時間沒來得及清理,立馬就被壓實了,形成了同井臺一般高的高高低低的冰溝,鏟都鏟不動,人走不過去,連水都打不上來。
家裡頭已是不僅在燒豬食時用門外的積雪了,除了吃水和麵外,洗漱洗菜洗碗的,都已是用上了雪水。金魚兒每天早上起來走進灶間後的頭一件事兒就把略微乾淨些的雪塊放到鍋裡化開,將或是漂浮或是沉澱的雜物渣滓撈出後,燒開了備用。
只這口喝的還算容易解決,可在吃的上頭就實在是遭罪了。
因著過年,好些人家雖說也備足了米麵糧食,可到底任誰都沒有料到翻了年的頭一場春雪竟會成了災。
一落就是一個月,好些人家在存糧吃完後,又去不了磨房,就只能在家裡舂米磨面。那些個家裡頭有石磨、石臼、碾子的人家還好些,有些個沒有的或是被積雪掩埋了,又出不去的,那真是隻能用手搓的,原本就凍裂了的雙手那就更沒法看了。
好在的是,日頭終於出來了,一切也就有了盼頭。
益柔雖比金魚兒有經歷,以往主持中饋的時候也最煩日日要掃雪撒沙的冬天,可到底亦是沒有經歷過這般空前的雪災的。金魚兒透了一口氣的同時,她也是連聲唸佛鬆了一口氣。
只有蕭颯,看著周遭全是一人高的積雪,看著不遠處的“雪山”,一言不發,愁眉不展。
蕭颯生在南方長在南方,也不是沒有見過雪,可頂破了天也就是落個一天兩,再一兩天也就化了,除了背陰處能積攢些雪珠子,哪有什麼積雪的。這樣的暴雪這樣的雪災,亦是生平僅見。但這並不妨礙她知道一個詞……春汛。
即便算不清也不會算積雪量,可蕭颯還是感覺糟糕透了。
她完全不敢想象,這漫山遍野的積雪一旦融化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可又恍惚記得,南鄉的氣候好像是一過了清明,就會逐漸轉暖的……
腦子裡像放電影似的閃過無數山洪、泥石流的畫面,旁的都顧不得了,火急火燎的告訴金魚兒知道。
“春汛?”金魚兒愣怔了半晌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金魚兒是跟著顧三小這個老堂匠把式長大的,對於一年四時十二個月二十四節氣七十二候的氣候水文不敢說像顧三小一樣爛熟於胸,卻也是拿的出手的。
自小到大,見慣了立春前後的擺條風,驚蟄前後的霜凍,春分至清明的黃沙彌漫日月不明,清明以後的天氣回升卻又乍暖還寒,立夏前後的乾旱,小滿至芒種之間的陰雨山洪,夏至前後的雷陣雨,盛夏時節的伏旱,立秋後的秋老虎,白露至秋分期間的秋霖,寒露過後的初雪,霜降前後的小陽春,立冬過後的乾冷少雨雪……至於旱災、洪澇、滑坡、凍害、暴雪、雹災、火災、蟲害、蝗災、草害等等的自然災害,就算沒有經過,卻也是聽過兩耳朵的。
顧三小也曾教過她在遇到災害時應該怎樣休整田地,如何把災害損失降低到最低。可南鄉的冬天從來雨雪偏少,因著乾燥,甚至有很多上了歲數的老人就撒手人寰了。金魚兒在此之前連暴雪天氣都少見,更別提雪災了。
只就算沒見過,可對於蕭颯的描述,再結合顧三小曾經的教導,卻是完全能夠想象的出來的。而且或許不止洪水,山洪、雪崩,山體滑坡,這些都是有可能發生的,當即就白了臉。
蕭颯沒想到金魚兒竟這麼快就接受了自己的論斷,雖是鬆了一口氣,可到底又有些不安了起來,生怕自己嚇著了金魚兒。
“沒事兒沒事兒,這不是說可能,可能麼!而且說不定還是我多想了……”到底又覺著這樣太過輕描淡寫了,若是金魚兒不放在心上該怎麼辦,又告訴她,“你家這地勢雖高,可後頭就是山,到時候雪水衝下來,就是天王老子都攔不住,咱們還是未雨綢繆早些做些應對才是正經。”
金魚兒連連點頭,可心裡卻是越來越慌。剷雪的動作越來越快,直到聽到了由遠及近的熟悉的踩雪聲,才鬆了一口氣,都忘了要把鐵鍬放回去就迎了上來,要把春汛的事兒告訴羅稻葵。
這一個月來,羅稻葵寧可自己的雙手凍的蘿蔔似的一跳一跳的痛,也堅決不肯讓金魚兒鏟一鍬雪。是以金魚兒只能揀著羅稻葵不在家的時候偷偷摸摸的鏟會兒雪。可羅稻葵眼頭亮著呢,一上眼就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