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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蕭暄親自將我送回謝府,然後驅車離開。我轉身回去問門房:“王爺走的哪個方向?”
“往西去了。”
回宮是往北,他還是去陸家了。
造化有多弄人,你在當時永遠都不清楚。那時候看著平靜,回頭看其實暗流洶湧;那時候覺得雋永,回頭看發覺其實已經淡然。那時候你以為可以永遠把持住的事,往往會擦身而過;而那時候你想念的刻骨銘心,回憶起時已成過眼雲煙。
東齊京都永遠留給我深沉壓抑的印象,大概也是緣自我的這些經歷吧。在我自己定義裡,早就已經給她籠罩上了一層藍灰色,憂鬱得像是總不放晴的天空。快樂不過是天空裡絢爛一瞬的花火,卻在我視網膜裡留下了永恆的豔麗色彩。
歌盡桃花 第三卷 征途篇 第54章 鴻溝不易渡
我再次見到陸穎之,是在數日後的先帝葬禮之上。
先帝龍御上賓,滿朝文武及家眷都要護送靈柩至皇陵。女人們不能進皇陵,就只有等在冰天雪地外。
我同謝夫人坐在轎子裡,厚衣重裹,又有暖爐在手,倒不覺得冷。今天天氣不錯,出了太陽,輕風和煦,我們可以聽到很遠處的皇陵裡傳來的禮炮聲。那些炮聲和號角聲在這片寂靜的山谷裡反覆迴響良久,就像故人離去前的躑躅徘徊猶豫不決。晴空下,我們可以看到極遠處群山之顛上的皚皚白雪折射著刺眼的日光,風從山脊上刮過來,歲月沖刷大地。
隔壁不知道是哪家的馬車,裡面斷斷續續傳出女子咳嗽的聲音。丫鬟焦急地勸那女子喝點水。
我的醫生本能使然,衝著那邊喊:“你家主子是傷的肺,不是喉嚨,喝水沒用的。這裡天冷乾燥,還是將她送到暖和潮溼的地方比較好。”
隔壁靜了片刻,一個熟悉但是氣弱的女聲響起:“可是謝小姐?”
陸穎之?
我掀起窗簾,看到對面半米遠的車窗裡,露出一張蒼白消瘦的面孔。她看來的確傷得不輕。
我倆尷尬冷場,謝夫人不知道腦子裡哪根筋突然不對,對我說:“小華,你醫術好,不如去給陸小姐看看?”
老孃啊,整個皇宮的太醫現在都圍著她打轉,有必要還多我一個嗎?
可是她這麼一說,我騎虎難下,只好出馬去給自己的情敵看病。
陸穎之的確是傷了肺,倒不是很嚴重,只是現在天氣冷又幹燥,她的傷好得慢。我給她開了消炎潤肺的藥。
陸穎之原本是個充滿活力的女子,身著白麻孝服的她看上去柔弱無力盡顯小女子嬌態。她氣息不穩地同我說:“謝姑娘這份恩情,我還真不知道如何報答。”
我心道:很好報答,離我男人遠一點便是。
陸穎之做了個手勢,丫鬟捧來一個精緻的木匣子。
“謝姑娘,我知道你視金銀珠寶如糞土……”
誰說的?我明明很愛錢的啊!
“所以這匣子裡的東西,並不是那些世俗之物。”陸穎之笑道,“姑娘為王爺的毒勞神傷力,穎之看在眼裡,十分敬佩感慨,顧傾所有之力,找到了這兩樣東西,希望能對姑娘有所幫助。”
匣子緩緩開啟,一陣馥郁的芳香溢了出來,令人頓覺得心脾舒暢,神清氣爽。
我眼前一亮。匣子裡深色絲絨布上,放著兩樣東西。一個是一朵花,花瓣重重疊疊,似有百層多,片片晶瑩溫潤,彷彿是由漢白玉雕刻而成,剛才聞到的芳香就是它散發出來的。另外一樣東西是塊黛綠色圓石,半個巴掌大,光潔圓潤,石面上紋路深淺不一,纏纏繞繞,呈現詭異的顏色。
我呢喃:“碧血珀,和醒靈花。”
陸穎之點頭笑道:“謝小姐果真一眼就認了出來,真是見多識廣。穎之佩服。”
我其實從來沒見過這兩樣東西。我會認得,是因為書裡記載這兩樣東西舉世珍貴,萬般難求。一個結在深山老林裡最陰暗潮溼之處,一個開放在溫暖明媚最清淨純潔的地方。特別是這醒靈花,格外嬌貴,採摘之人若不是心靈純淨者,它被摘下來會立刻枯萎。
“我們特意在當地找了一個六歲的小尼姑去摘的這朵醒靈花。這匣子與絲絨布,也都是佛前供奉過的,純淨且有靈氣。於是千里運送,才可以保持花朵不敗。”
陸穎之笑盈盈地將匣子放在我手上,“謝小姐可千萬不要推辭。我這也是想為王爺盡一份力。”
匣子沉沉落在我手上。
我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謝家馬車裡,也不記得謝夫人都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