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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來捧元荷的場,間或送花、寫信,表達仰慕之情。
眾人不以為意,元荷是班裡的當家花旦,臺柱子,曾經一個非常仰慕她的人,專門在北方日報上寫了文章極力讚頌她,她在北地名氣是不小的,剛到鹽城不久,就遇到這麼認真的戲迷,沒人奇怪。
直到如今,元荷突然向鳳大娘贖身,鳳大娘才知道事情大條了,又是追憶往昔,又是威逼利誘,就盼他能回心轉意,元荷真的是鐵了心的軟硬不吃,鳳大娘叫了所有人勸說元荷,蔡小元也包括在內。
蔡小元沒什麼人緣兒,說白了,就三個朋友,元紅成了“四梁四柱”裡一分子,忙得沒有功夫理她,小珠子也忙,又是個男孩子,可以說,元荷是她最好的朋友了,不過,她去勸說不是因為鳳大娘的要求,她根本不看好元荷的愛情。
那位肖先生,她在戲園子見過幾回。她不懷疑他對元荷的感情,可她懷疑他的心胸眼界能不能讓元荷幸福。
第一次見肖先生,在戲園子門口,蔡小元去買糖葫蘆回來,他和一個派頭挺大的男子一齊到了門口,一時間堵在了一處,他和那人說了幾句話,連忙伸出手做出請那幾個人先進的姿態,待蔡小元走得近了,聽他憤憤地說道:“最見不得這些暴發戶的做派,看你橫行到什麼時候!”
再譬如,鳳大娘對肖先生這類看客,向來熱情不多的,肖先生大概因此對她嫌貧愛富的市儈嘴臉很不滿,他當著鳳大娘的面還是溫文有禮的,對著元荷可就有話說了:“方才在樓下瞧見鳳大娘,跟一個穿著長袍馬褂兒的中年漢子說話,看著挺高興,難不成是什麼親戚?”下一回就說:“方才上樓遇見鳳大娘,跟她問了個好,她似是沒聽見,急急火火地就下樓去,這是出了什麼事了?”
無疑,他沒做什麼壞事,元荷自己也有些厭煩鳳大娘過分嫌貧愛富,他們的立場沒有衝突,所以沒有發生爭執。現在他們在熱戀中,這些事都無關緊要,但是以後呢,肖先生的父母是什麼態度,能否接受一個戲子做兒媳,四鄰六舍的閒言碎語,他能頂得住嗎?
元荷雖是江湖兒女,性格確是慷慨爽朗、真誠無畏的,蔡小元擔心,她和肖先生截然不同的成長經歷和性格,會不會讓他們的結合變得不幸?這個世界,沒有足夠的毅力和智慧,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被摧毀的。
元荷既是她最好的朋友,本身也是很難得的好女孩兒。好歹是個角兒了,一直不讓鳳大娘派人伺候,有時房子少了,還要和人擠了一個屋子睡,得了什麼好吃好玩兒的也不藏私,對師兄弟姐們也很和氣友善,當然,有些人要除外的。她年輕、漂亮、有才華,有驕傲的理由,卻一直很謙虛,有囂張的資本,卻一直很內斂,她清楚知道自己是什麼人,該幹什麼事,這麼通透的一個人,蔡小元真心希望她獲得幸福。
蔡小元敲了門進去,元荷正在妝臺前收拾東西,招呼著她坐下,元荷喜滋滋地小聲說:“他說了,明天就送了錢過來。”她這樣一個穩重而內斂的人,提起了肖先生,臉上現出了夢幻的色彩,一低頭、一抬眼,都是陷在愛河裡的女人最真實的純情。她愣愣地看著,知道元荷是勸不回來了。她自己也不是不震驚,鳳大娘為了讓肖先生知難而退,開出的價碼可是四百現大洋,聽說他們家只是個普通的富戶,哪兒來這麼多錢?
不管他從哪兒弄錢,他有這個決心就讓蔡小元對他刮目相看,她的那些想法也許真的是杞人憂天了,他固然有淺薄的地方,對元荷的心卻不是假的。即便元荷以後可能會遭遇不幸,也不見得比她做當家花旦更艱難。跑江湖賣藝的,名聲再響亮,還是下九流,隨便一個黑幫土匪看上了,直接就可以搶回去做姨太太。
這幾年,元鳳班輾轉在沿海各地表演,每年一部新劇,漸漸的聲名鵲起。也有同行的擠兌、地頭蛇的壓榨、軍閥的刁難,作為一群跑江湖的,舍了臉面,說了好話,銀錢奉上,左右能保一時無事。班主和鳳大娘經過風雨、見過世面,左右逢源、做小伏低,頂住了來自各方面的壓力,戲班一直在平穩地壯大。中間遇到大大小小很多次危機,元鳳班一直撐了下來,元荷的離開,是自出演新劇以來,元鳳班遇到的最大危機,一不小心,就要淪為不入流的跑江湖的了。
沒了臺柱子,班主和鳳大娘急得團團轉,只好停了專場,挑了幾個人,好好調教調教,選出最好的,再推出去,被挑中的元喜、元綠和元紅沒日沒夜地跟班主還有鳳大娘刻苦下功夫。最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元紅最後勝出了,然後被拱上的當家花旦的寶座。沒來及參加元荷的婚禮,蔡小元就跟著戲班子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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