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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我們跳脫馬匹的時候,隨著火炮彈爆炸的衝力被頂到一塊塌陷的石牌後面,才免於被炸成屍塊,可如此幸運的代價便是滿身的傷口,我那一身潔白無暇的白衣,已然成了一件再豔紅不過的紅袍,我竟不知道,那些顏色究竟是來自於我,還是來自於江欲晚。
我左右看了看,蹲□,看著江欲晚問:“你可還能走?”
江欲晚倒是無所謂,不答反問:“這是你唯一一次擺脫我的機會,你若獨走,我許是這一輩子都找不到你,你便自由。如果你不走,以後的可能還有無數,你當會後悔。”他勉強的咧了咧嘴:“你要的一切,就在眼前,往前走,不要回頭,就一定會得到。”
我微微側頭,語氣輕飄:“你若是有心放我,無需我非要棄你於不顧,留你在這枯坐等死也會放我走,如果你無心放我走,我便是獨自逃走到千山萬水之外,你也一定會逮我回去,與其到後來讓你對我心生仇恨,倒不如我現在救你下來,日後也好成 了恩情債,有用之日,再問你討這個人情回來。你不是喜歡以債養債嗎?我也喜歡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江欲晚定定看著我,似乎痴了:“你當真不走?”
“江欲晚,同樣的話,別讓我一再重複。”我把木棍遞給他,然後架起他身體,勉強而顫顫巍巍的站起身。
江欲晚遠比我傷的重太多,之前似乎是受了箭傷,我撇過眼,看見胸口的衣料翻開,裡面似乎嵌進去什麼東西,血一直不停往外湧,並不激烈,卻始終將衣料周遭洇成一灘溼潤,火烤之下都不能讓它乾燥,而是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出水光灩灩光澤來。
勉強走了幾步,男人的身體比想象中沉重,他的大部分重量都依靠在我身上,我的腿受了傷,已是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鑽心的疼,灼烤的熱,讓我大汗淋漓,沾染到傷口的時候,像是被無數螞蟻啃咬,又疼又麻。
我們沒走幾步,就聽見後面似乎有一行人追上來,我看了再看,殘垣斷壁之中,能棲身的地方少之又少,火炮的轟炸和大火的燃燒,已經把整個徐莊縣變成陰曹地府般,聊無人煙。
“等下。”我扶著江欲晚坐在斷石之上,晃晃走到那些殘碎的屍體旁,強忍住噴湧不斷的噁心感,彎□,用手拉扯屍體。
顧不得髒,顧不得噁心,拖著屍體往火堆旁邊走。那人是炸裂了腦袋,殷紅的液體混著渾濁的黃色流了一地,面目全非不說,連肚腸都被炸開,可怖又可懼。
屍體很重,我沒辦法迅速的拖行,可眼見身後追來計程車兵越來越近,我不得不使勁渾身力氣,拖住屍體完好的兩隻胳膊,不斷往後,再往後。
一路上帶出一條寬寬血跡,混雜了腦漿,或是一段腸子,我雙手混著不知名人的血液,滑膩,腥氣,豔紅。最終,屍體以破落的姿態被推進火堆,我眼開著屍體身上的衣料燃燒徹底,方才急忙走過去扶起江欲晚。
“快走,不知道這群人會不會被糊弄過去,說不準可以,那我們還有些時間可逃得更遠些。”
所謂同生共死也就是如此,其實明明是兩個人都有求生欲、望,唯恐自己這一條金貴的性命搭在無故的錯失之間。而我更清楚,此時此刻,我若是離開江欲晚,獨自逃走,最終也只有死路一條。
本就是出生富貴人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這天大地大,處處都是家,而我卻無可營生。全身上下,除了一支銀釵之外,連可當之物都不曾存有,而方愈之前遞給我的包裹,早就遺失在逃亡的路上,不知去向。
我就算能僥倖苟活下來,孔裔和江府的諸多人都曾知道我的存在,天下之大,可要找到一介無依無靠的女子,又是何 等容易之事。為著此,我斷是不能棄江欲晚而不顧,帶著他,或許會找到一條討活的路。
我艱難的邁著每一步,男人能用的氣力越來越小,我只覺得肩膀上的人愈發沉重。細汗在額頭上匯成汗滴,順著我的眉心往下蔓延,我從未想到有朝一日,我會淪落如此,可再沒有任何窘境比堪比長門宮的悽慘悲涼。
我曾那般忍氣吞聲,卑微苟活,為的就是有一日能走出那牢籠,能新生。如今,我夢得圓滿,我便再沒有任何理由輕看自己這一條性命。許是因為為著活下來,已經付出太多,於是便不在乎犧牲更多,來讓我為著一直渴求的那個希望赴湯蹈火。
“重澐,若是我們難以逃脫,你放下我,獨自走吧。他們沒人認得你,逃出徐莊縣,一直往北,曹恚他們應是在汾州等著我們,你可投靠他,安然過你一生。”
我哼笑:“江欲晚,家父曾經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