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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外面傳來異響,好像又有人上船來了。沉煙側耳一聽,微微笑道:“楚公子今日帶了生客過來,沉煙恬顏,也邀請了一位貴客呢。”
方才出來迎我們的中年男子解釋:“沉煙姑娘說的是沈家大少爺沈擎風,算起來他還是我的學生,也算不得生人了。倒是這位姑娘……浩然兄不介紹一下麼?”
在他說話間,沈擎風已經掀簾進來,我下意識地躲往楚浩然身後,不慎碰著他垂在身側的手,竟是冰涼透心。胸口澀澀的,他心裡在想什麼?我看得出來,他的臉色在極力隱忍下藏起了所有的情緒,近在咫尺的楚浩然,遠在天邊的楚浩然……視線變得模糊,頭腦也不再清醒了,頃刻間有種不知今夕何夕之感。然而,我還是很明白地聽到楚浩然說,他身邊的姑娘叫小越。是小越,不是水盈……他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只希望他一人喊我小越,他把這個名字公諸於世……
與新歡出遊遇見前夫,我以為這次雅集已經夠精彩了,可事實遠不止於此。沈擎風顯然也沒有料到我的出現,短暫的驚訝過後,那雙美麗而狹長的眼睛裡泛起了玩味的光芒,嘴角微揚:“是沈某唐突了麼?昨日在松鶴居偶遇沉煙姑娘,聽聞魏狀元也會參加此次畫舫雅集。沈某對狀元爺可是慕名已久啊,怎可輕易錯過如斯機會?一時心動,便厚著臉皮過來了。”
舫內眾人連忙抱拳打著哈哈,自然表示歡迎之意。熱絡的客套聲中,只有我、楚浩然和那個魏狀元僵直了身子,直到旁人喊叫,我們才回神找了位子落座。
心底湧起一陣悲涼,我卻突然很想笑。張越的人生很平凡,水盈的故事很老套,但是張越加水盈……這場畫舫對決精彩得可以拍上一部電影。魏兄?魏狀元,魏柏青!原來他就是那負心薄倖之人,怪不得每次見了我都像撞鬼一樣。沈擎風是衝著他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意外,不過很該死地非常巧合。錯綜複雜,千絲萬縷,剪不斷,理還亂。我不愛喝酒,恍惚中,我在這裡卻只能喝酒。也許,楚浩然以為我是為了沈擎風,沈擎風以為我是為了為魏柏青,實際上,魏柏青和沈擎風都不算什麼。
楚浩然握住我執杯的手,目光如寧靜的海洋,溫和,深不見底……
“小越,你喝太多了,會醉的。”
我頹然放下杯子,很乖地應了聲,便低眉絞著手裡的絹帕。
“小越姑娘不選個字韻?”坐在斜對面沉煙立刻注意到了我,嘆口氣,也許她一直都在注意著我這邊。一雙美目雖是顧盼流轉,風情無限,可身為女人的敏感還是有所察覺,她……是不是情敵?此刻,她正望著我,淺笑盈盈:“昨晚見姑娘燈上題詞,沉煙自愧不如,很想再睹姑娘文采,可否償了沉煙的心願?”
倩語嬌柔,只有我聽得出來其中含著較勁的意味。選韻作詩是古代文人常玩的遊戲。把所有的韻字集在盒中,大家輪流抽,像是抓鬮一樣,抽中哪個就以那個字為韻作詩一首。很不幸的,我雖是文學科班出身,但是專業指數還沒到那麼高的境界。律詩的平仄尚可勉強記住,可背下一百零八個平水韻部是絕無可能。方才在我舉杯澆愁之際,他們已經輪了一圈,只剩下我沒選……
“沉煙姑娘繆讚了。昨晚我也說過,小女子才疏學淺,善句而不善篇。在座各位都是揚州才俊,姑娘這樣要求……豈不是要我當眾出醜嗎?”
“沉煙姑娘,我看小越姑娘是說真的,你就別為難了……”幫我說話的居然是魏柏青!然後,我很倒黴地看見了沈擎風向我掀掀眉毛,彷彿是在嘲諷:瞧!情郎來解圍了……很想撲過去撕碎他那張俊美的臉龐,長得那麼漂亮卻又那麼討人厭的,此人絕對是曠古絕今!
狀元爺說話的確有些分量,沒人再追究我的作壁上觀。這一輪下來,眾人品定優劣,魏柏青和楚浩然輸得出乎意料。我知道創作這回事,既跟才氣有關,也受心境影響。魏柏青碰見舊愛,楚浩然遇上我前夫,怕是都沒什麼心思,奈何不好當眾說破,只得虛蛇應付。
罰過酒後,沉煙突然提議換作詩鐘。兩邊的太陽穴跟著抽搐了幾下,不知她是真心想我參予其中還是別有用意不允許我繼續沉默,詩鐘只須對句,不必成篇。
“沉煙姑娘果然心細,如此一來,我們就不至於冷落小越姑娘了。”馬上便有人附和了一句。
那個年長的青衫男子也點頭贊同:“甚佳!”
我暗裡扯了扯楚浩然的衣袖,他了然一笑,爭著出了個最簡單的題。每人對兩句五言,上聯的第三字規定為“花”,下聯第三字規定為“月”。饒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