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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鳳九煮佛跳牆把我洞前的靈芝草拔得個精光,我也未與她計較。這會兒,額頭的青筋卻跳得頗歡快。
“放肆”二字脫口而出。多年不曾使出這兩個字,久闊重溫,已微有生疏。到底多少年,沒人敢在我腦袋上動土了?
糯米糰子約莫被我震住,牽著我的裙角怯怯道:“孃親……孃親是生氣了嗎?”
他爹良久不見動靜。
拿捏氣派,最要緊是六個字:敵不動,我不動。不過,要將氣派拿得夠足捏得夠沉,則重在後頭的十個字:敵若先動,我自巋然不動。
雖則幾萬年未出青丘,端起架子來,所幸我並未手生。
糯米糰子抬眼看看他爹,又看看我,默不作聲地朝我貼了貼,似張鍋貼整個貼在我腿上。
糯米糰子爹沉默良久,抬手將白綾重新為我縛上,退回去兩步方淡淡道:“是了,是我認錯人,她不比你氣勢迫人,也不比你容色傾城。方才,冒犯了。”
隔了這半近不近的距離,我才看清,糰子爹玄色錦袍的襟口衣袖處,繡的均是同色的龍紋。
神仙們的禮制我約略還記得些許,印象中九重天最是禮制森嚴,除了天君一家子,上窮碧落下黃泉,沒哪個神仙逍遙得不耐煩了敢在衣袍上繡龍紋。這麼說來,此君來頭倒頗大。再看看他手上牽的糯米糰子,我一瞬通悟,這玄色錦袍的青年,說不得正是天君那得意的孫子夜華君。
我的氣,頓時就消了一半。
夜華君,我當然曉得,他是我阿爹的乘龍快婿,年紀輕輕,就許給我做了夫君。
撇了天族同青丘的恩怨,單就夜華與我二人獨看,這樣瓊枝玉樹般僅五萬歲的青年,因緣際會卻要同一個十四萬歲高齡的老太婆成親,少不得是件令人扼腕之事。我們青丘其實很對不住人家。
因這層關係,我一直對他深感歉意。以至目前這當口,雖是我被冒犯了,但想到他是夜華君,竟硬生生生出一種其實是我冒犯了他的錯覺。另一半的氣也瞬間吞進肚子,只擔心姿態還不夠和藹,臉上的笑還不夠親切,回他方才的那句解釋:“說什麼冒犯不冒犯,仙友倒是客套得緊。”
他看我一眼,目光冷淡深沉。
我往旁邊一讓,讓出路來。小糯米糰子猶自抽著鼻子叫我孃親。
既然遲早我都得真去做他後孃,此時反駁倒顯矯情,我微微一笑生生受了,小糯米糰子眼睛一亮抬腳就要撲過來,被他爹牽住。
夜華君抬頭神色複雜地看我一眼,我報他一笑。
糯米糰子猶自掙扎,他乾脆將糰子抱起來,很快便消失在盡頭拐角處。
目送他二人消失得連片衣角都看不見時,腦中靈光一閃,陡然想起一樁大事:我此時,其實正迷著路,把他們兩父子放走了,誰來帶我走出這園子?
趕緊追過去,卻是連人影都瞧不見了。
第三章 東窗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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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夜華父子倆消失的拐角,我左顧右盼,發現偏北方向,一女子淡妝素裹,正朝我疾步行來。
我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欣慰地發現,今天這一天,將註定是精彩而夢幻的一天。
那女子雖步履匆匆,還挺了個大肚子,姿態卻甚是翩躚。我將破雲扇拿來掂了掂,尋思著若是從左到右這麼一揮,有沒有可能直接將她從東海送到北海去。可一看她挺著的大肚子,終歸心軟將扇子收了回來。
到得我面前,她撲通一聲,極乾脆地跪了下去。
我側開身來,並不打算受她這一拜,她迷茫地看了看我,竟膝行著跟了過來。
我只好頓住。
她抬眼望著我,淚盈於睫,模樣沒什麼變化,臉蛋卻是比五萬年前圓潤很多。
我琢磨著現今這世道神仙們是以瘦骨嶙峋為美,還是以肥碩豐腴為美,想起眾神公認的美人綠袖,她的身段算得輕盈,估摸此間應還是以瘦為美。
我這個人偶爾有個不像樣的毛病,遇到不大喜歡的人,她不喜歡聽什麼我就控制不住偏要說什麼。此時只得掐著自己暗中提醒待會兒千萬別提體態千萬別提體態。幾萬年未見,我雖對她略有薄怨,但到底是長輩,她既然禮數週全,我也不能失了風度,說出什麼不體面的話來。
她仍是一閃一閃亮晶晶,滿眼都是水星星地望著我,直望得我脊背發涼,方才抬手拭淚哽咽:“姑姑。”
我終於還是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少辛,你怎麼胖成這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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