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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只水蚊子都沒碰到。此番樹枝這麼一丟,相反的岔道這麼一拐,不過走了百來十步,就遇到一隻活生生的糯米糰子。
糯米糰子白白嫩嫩,頭上總了兩個角,穿一身墨綠的錦袍,趴在一叢兩人高的綠珊瑚上,稍不注意,就會叫人把他和趴著的珊瑚融為一體。
看上去,像是哪位神仙的兒子。
我看他低頭拔珊瑚上的青荇草拔得有趣,靠過去搭話:“小糯米糰子,你這是在做什麼?”
他頭也不抬:“拔草啊,父君說這些雜草下面藏著的珊瑚是東海海底頂漂亮的東西,我沒見過,就想拔來看看。”
父君?原來是天族的哪位小世子。
我見他拔得辛苦,一時慈悲心起,忍不住施以援手,從袖子裡掏出來一柄扇子遞到他面前,切切關照:“用這扇子,輕輕一扇,青荇去無蹤,珊瑚更出眾。”
他左手仍拽了把草,右手自我手中接過扇子,極其隨意地一扇。
頓時一陣狂風平地而起,連帶整座水晶宮震了三震。烏壓壓的海水於十丈高處翻湧咆哮,生機勃勃得如神劍離鞘、野馬脫韁。不過半盞茶工夫,東海水君原本暗沉沉的水晶宮已是舊貌換新顏,怎明亮二字了得。
我有些吃驚。
破雲扇能發揮多大威力,向來是看使扇的人有多高的仙力。倒沒想到糯米糰子年紀小小,竟如此厲害,不過輕輕一扇,就顛覆了整個東海水晶宮的品位風格。
我很想拍手讚一聲好,費勁忍住了。
小糯米糰子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眼巴巴地望著我,嚷嚷:“我是不是闖禍了?”
我安慰他:“放心,闖禍的不止你一個人,那扇子是我給你的……”
沒等我說完,小糯米糰子的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我琢磨大概是我這張四分之三縛白綾的臉,於他一個小孩子家多少有些嚇人。正打算抬手遮一遮,卻見小糯米糰子噌噌噌風一般撲過來抱住我的腿,大喊一聲:“孃親——”
我傻了。
他只管抱了我的腿撕心裂肺地號,信誓旦旦地邊號邊指控:“孃親孃親,你為什麼要拋下阿離和父君……”順便把眼淚鼻涕胡亂一通全抹在我的裙角上。
我被號得發怵,正打算幫他好好回憶回憶,滄海桑田十幾萬年裡,我是不是真幹過這拋夫棄子的勾當,背後卻響起個極低沉的聲音:“素……素?”
小糯米糰子猛抬頭,軟著嗓子叫了聲父君,卻仍是使勁抱住我的腿。
我被他帶累得轉不了身。又因為長了他不知多少輩,不好意思彎腰去掰他的手指,無奈地乾站著。
那身為父君的已經疾走幾步繞到了我跟前。
因實在離得近,我又垂著頭,入眼處便只得一雙黑底的雲靴並一角暗繡雲紋的玄色袍裾。
他嘆息一聲:“素素。”
我才恍然這聲素素喚的,堪堪正是不才在下本上神。
四哥常說我健忘,我卻也還記得這十幾萬年來,有人叫過我小五,有人叫過我阿音,有人叫過我十七,當然大多數人稱的是姑姑,卻從未有人,叫過我素素。
碰巧小糯米糰子撒手揉自個兒的眼睛,我趕緊後退一步,含笑抬頭:“仙友眼神不好,怕是認錯人了。”
這話說完,他沒什麼反應,我卻大吃一驚。離離原上草,春眠不覺曉,小糯米糰子他阿爹的這張臉,倒是……倒是像極了我的授業恩師,墨淵。
我恍了恍神,不,這個人長得極像墨淵,但畢竟不是墨淵。他比墨淵看上去要年輕些。
七萬年前鬼族之亂,天河洶湧,赤焰焚空,墨淵將鬼君擎蒼鎖在若水之濱東皇鍾裡,自己修為散盡,魂飛魄散。我拼死保下他的身軀,帶回青丘,放在炎華洞內,每月一碗生血養著。至今,他應仍是躺在炎華洞中。
墨淵是父神的嫡長子,世間掌樂司戰的上神,其實,我從不相信有一天他竟會死去,便是如今,偶有午夜夢迴,仍覺不信。每月一碗心頭血將他養著,也是總覺得他有一天會再醒來,再似笑非笑地喚我一聲小十七。一天一天,竟就這麼等了七萬年,實在是段綿長歲月。
神思正縹緲著回想這段傷感的往事,卻沒注意面前糯米糰子的爹忽然抬手。廣袖掠過眼前時我反射性地緊閉雙目,他已不客氣挑下我縛眼的白綾,冰涼手指撫過我額間,一頓。
糯米糰子在一旁抖著嗓子喊啊啊啊登徒子登徒子。
登徒子,是個好詞。
許多年來,我為人一直和氣又和順,連那年紅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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