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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想了!不想了!頭一甩,手也賭氣般一甩,她雙踝間的銀鏈子掠過慄木地板,三年來原也習慣那清脆細碎的聲音,如今入耳,心卻酸酸的、堵堵的,也不知自己究竟怎麼回事。
懶洋洋爬回三樓,長廊整排遮陽板子都已斜落,她意緒迷亂地走過,透進鏤花窗洞的溫潤秋陽點點輕布她一身,隨她挪步。
走進自個兒的香閨,她肩頭驀地輕顫,紫紗簾正一幕幕輕飛著,素馨香氣漫流,天台那方的蒲草簾子似乎被揭啟了,讓屋中感到涼意。
“蘭琦兒?”以為今日隨她上“飛霞樓”的美姑娘又跑到天台外看雲。“都深秋了,外面很冷的,有沒有多披件衣服?快進來,姐姐煮茶給——”邊輕喚,裸足邊跨出天台,揚睫,她呼息陡頓。
天台外,清素秀影定定靜佇不動。
蘭琦兒那雙許久、許久不曾望住誰的眸子,如今瞳心終於有了著落,幽幽然,幻夢遐思一般,一瞬也不瞬地投注在臨風而立的陌生男子臉上。
男子一身淡灰,目色與髮色黑得出奇,玄玉般的瞳亦是直勾勾緊盯蘭琦兒,那神態像是費盡力氣找尋,如何也不能得,突然間心心念念之人就出現在眼前,卻不敢碰、不敢出聲,怕結果僅是過度渴望下的幻化。
心窩處“咄”地一顫,眼前男女靜默卻暗濤洶湧的互凝教花奪美一時間不能反應,彷彿打擾了他們倆是件多罪過的事,直到那男子朝蘭琦兒伸出一手,掌心向上,等待她走向自己,花奪美才驀地回神。
“蘭琦兒!”她搶步上去,擋在傻傻要去握那隻大掌的姑娘身前,母雞護小雞似地揚高潔顎,眸中戒備。
灰衣男子雙眉略沉。“讓她過來。”
“閣下是誰?”
“讓她過來。她需要我。”傲然得很,懶得同誰多說一般。
花奪美火大了。
“閣下擅闖我‘飛霞樓’,行徑跟宵小賊偷沒兩樣,可當賊的多少還有點羞恥心,知道得避開主人家,你倒好,坦坦蕩蕩幹下流勾當,當著本樓主面前直接欺負人嗎?她需要你?哼哼,怎不說是你需要她?”
男人臉色更難看,目瞳爍輝,視線再次去糾纏她身後的姑娘。
儘管努力寧定,以怒火穩住氣勢,花奪美內心其實甚為驚駭。心想,她這“飛霞樓”鶯鶯燕燕成日歡鬧,即便不需“看診授課”,七十二姝們也能弄些名目自娛,把整棟樓吵翻天,而眼前男人能避開眾人耳目,躍上天台,較雷薩朗當初闖進她香閨時的手段更為隱密,顯然能耐在她之上,若他硬搶蘭琦兒,如果硬來的話……悄悄地,她把發中煨過迷魂香的金針掐在指間,打算不能力抵的話,只好使陰招。
“烈爾真!”渾厚的叫吼猛然切進。
聽見那聲高喊,再熟悉不過的嗓音讓花奪美胸中一定。
小小天台闖進第四個人。
雷薩朗疾奔而至,動作太大、力道太強,結果把兩面蒲草簾子全給毀了。
他一來便把兩姑娘拉到身後,壯碩體型如小山般杵在花奪美和妹妹身前。
“你還要糾纏到什麼時候?”他開口問,即便驚怒,語氣仍穩。
“我要帶她走。”話中的“她”指的是誰,在場者全心知肚明。
“不可能。”雷薩朗答得乾脆。
喚作“烈爾真”的男人面容執拗,唇角似有若無地勾了勾,不再言語了,淡灰身影驀地斜飛而落,從天台上消失。
雷薩朗沉沉的目光尚未收回,背後卻傳出摔跌聲響。
他聞聲側首,訝然瞥見坐倒在地的花奪美,那張美臉因激動而輕紅著,瞠亮水眸直盯著蘭琦兒。
“怎麼了?”他一凜,車轉回身。
“蘭琦兒說話了……我、我聽見她說話了……”從不曉得那軟軟啞啞的聲音有辦法讓人激動至此。
雷薩朗受到的衝擊亦是不小,深目高鼻的面龐刷過驚喜。
他迅速望向妹妹,可是當蘭琦兒再次掀唇輕語時,那張小嘴吐出的名字卻讓他眉峰生巒、額角突跳。
“烈爾真……”
蘭琦兒痴望著灰衣男子離去的方向,低微地喚著。
風波一日,終是暫息,結果仍是把許久未用的“寧神香”取來燃上,才教蘭琦兒能合睫睡下。
高大身影斜倚在妹妹的寢軒外,“浪萍水榭”的清風明月伴著雷薩朗,他在門邊止步了,下意識傾聽軒內傳出的歌吟,那曲調低幽溫婉,讓他想起西漠溫柔月夜中,鶯鳥的啼叫,心口不禁泛開奇異的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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