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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守著規矩。山妮想讓它避開,卻不能夠,在那樣彼此氣息互相交混的情形下,在那樣的舞曲中,她感受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腳底踏空,感到自己身子正在變輕,還感到了眩暈,辨別不清舞池的各個方位,一個個模糊的人影,一盞盞流動的燈,所有的東西都在流轉,包括她的思緒。他們沒有彼此貼緊,還保持著應有的距離,山妮感到自己所有的毛細孔都向著林平張開。如果林平擁她入懷,像別的男女那樣貼緊著跳,山妮不知道自己將是拒絕還是接受林平所有的動作。
但林平沒有,他似乎很滿足自己跳舞的姿勢與動作。
這是你們單位的舞廳嗎?
不是,我們單位今晚確實也有舞會,但那樣的舞會沒意思。我們到這裡來跳,你不高興?
能說不高興嗎?山妮自己也不知道。總之,她願意。
從舞廳出來,一輪浩月懸在遠處高樓的屋頂上。這座城市,像一個充滿故事的城堡。秋風穿街走巷地吹來,有些涼意。山妮那件蘭格連衣裙上罩了一件淺色的背心,還是感到有點冷。
坐在腳踏車後座上。林平的身軀像一堵牆,給她擋住不少迎面吹來的冷風,月光下,樹影與房屋,一排排地後退。郊外的道上,來往車輛也少,很安靜,兩人很少說話。這是另一種充滿意味的沉默無言,說了顯得多餘。
兩人的影子在月光下,在斑駁的樹影中疊印在一起,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讓輪胎不耐煩地彈了一下。林平握住車籠頭,兩腳支地,迴轉身來問山妮說你沒事吧。在月光下,兩人目光交接,山妮又低下頭去。輕輕地說,我沒事。
你是不是有些冷?
不。
見山妮那會端肅略有些拘泥的神情,林平當然知道是什麼心事幹擾著她,便笑說,若冷的話,我可以—可以後面任由人去想象加以發揮。山妮還是說,不,我不冷。
林平不再說什麼,卻哼起了一首歌,是鄧麗君唱的:我獨自站在沙灘,站在沙灘上等著你,相信你一定會來……
磁性的嗓音,在夜風中,充滿憂鬱傷感與渴盼,足以把人的某種願望從心海里撈起。
進了單位院門,踏著月光,山妮一步步走向樓梯,走向自己的宿舍。她知道林平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站在二層樓梯口的拐角處,她終還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月光下,林平那悵望著她的身形,林平與他的腳踏車,還有那投影,一幅再簡單不過的畫頁,比任何別的畫面,刻在了她的心上。他的目光肯定充滿了依戀與關懷。她又想。她把自己埋入暗影中,悄悄注視著林平踏上他的腳踏車,懷著同等分量的心事同樣好的夢與願望離去。而後,她進了屋。她的小屋,牆上是月光佈下的最簡單的黑白線框,永恆而古老。
那夜,她很晚很晚才睡著。她做了夢,夢中林平挽著她的手,他們在花園小徑裡徘徊,在垂柳依依的堤岸上漫步。她還看見了落葉。他倆踩著一地的落葉走向秋的盛景。秋的盡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便不見了。她看見那人白的圓領衫一繡一朵荷花。她知道,那人是亞玲。她不知道亞玲為什麼躲著她。她想喊,卻喊不出聲。
我要怎樣做才能讓你不懼怕呢
國慶放假前一天亞玲回家了。宿舍裡很寂清,單位裡也很寂寞。家在附近的同事大多回家了,也有的外出探親訪友。山妮沒一個地方可去。守著自己的心事,看書更不可能,那種惶惶的無所歸依尋不到去處的心情,便是流浪的心情。錐心無以敘說,揮之不去,像一道埋得很深的傷口。
一輪暈黃的月,獨自在天上寂寂地照著,對滿懷青春熱望的人而言,封閉的空間是一種難言的擠壓。陽臺,便成了山妮獨自佇望外部世界的視窗,浸身於月輝與燈光合成的薄暗中,天空被一幢幢高樓切割成碎片。月兒在那碎片的縫隙中悠悠穿行。
夢總是美好的,總是與愛情有關,與愛情相關的夢,總是激發人的想象力。山妮想象著,此刻,若林平站在身邊,擁住她的肩,擁她入懷,那是多麼美好的事啊。一人獨對月夜,又是怎樣的殘缺。
不遠處的人行道上有人走過,身影有些眼熟,淺色襯衫,深色褲子,步履沉穩,又似滿懷心事若有所思。林平,山妮有好些天沒見到他了,他是否也回家了?
很有節奏的叩門聲,這聲音也是有些熟悉了的。在這個寂清的月夜響起,山妮疑是聽錯了,疑是敲鄰居家的門。咚,咚,咚,這聲音很具體,穿過客廳與廚房的空氣,徑直愉悅地震著她的耳膜。於是,山妮又聽到了一陣咚咚聲,那來自她心房的怦跳聲,屏息,靜氣,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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