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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影瘦極了,彷彿隨時都會被風捲走。
我止住腳步凝神靜聽,她的琴聲強勁有力,透出一種對生命的濃濃的渴望。
不知怎的,我忽然有點兒關心起她了:‘她是誰?她快樂嗎?’
不知過了多久,琴聲停住了,女孩抬頭朝我喊了一句:‘喂,聽琴的,太陽快落山了,你聽夠了沒有,我可要回家了。’
原來她早就發現了我的存在,我有些不好意思,從樹後面走出來,紅著臉對她說:‘對不起,我被琴聲吸引走過來,看你彈得那麼專心,不敢打擾,便躲在樹後聽,不覺聽入了迷,就忘了時間。’
她爽朗地笑了:‘孔乙己說偷書者不是賊,那你這偷聽琴音的就更無罪了,再說如果沒有你這聽琴的,我哪有心情彈這麼久呢?’
不等我插嘴,她又說:‘很高興認識你,我叫清風。’
然後她伸出了手,我握著那隻纖細冰涼的手,感覺像握著一隻很細的棒棒冰,不敢用力,怕它斷了,也不敢久握,怕它化了。
我仔細打量著清風,只見她長著一雙明亮而充滿靈氣的眼睛,瘦長的瓜子臉,面板白皙,身材瘦小。
‘我叫鍾亦誠,認識你很榮幸。’這一刻,我們好像已經是老朋友了,人與人之間的感覺就是這麼奇怪,有的人相識了一生,彼此很陌生,而有的人相處很短的時間,卻已經成了知音。
接下來的日子,我每天都在盼望星期天的到來,因為清風會在每個星期天的下午去那片樹林裡彈琴。
開始的幾星期,清風彈琴,我聽琴,我們幾乎很少交談。
後來,我買了吉他,開始跟清風學。
我學琴很苯,清風常常忍不住罵我:‘喂,沒見過你這麼苯的,全世界的豬加起來,都沒你苯!’
我氣了,就說:‘下次我不來了,叫你碰到個劫色的歹徒,看你怎麼辦!’清風笑起來:‘歹徒來我就告訴他:‘喂,我有愛滋啊,不怕死的就來吧!’’我被她惹笑了,惡狠狠地補一句:‘當心,你會碰到一個愛滋歹徒的。’
清風便撲上來打我,我便用琴作盾牌,我知道清風捨不得打琴的。
整個秋天就這麼快地過去了,除了姓名,我對清風幾乎一無所知,但是每個星期天下午的琴約,我們倆都我雨無阻。
只是我發現清風越來越蒼白,問她原因,她總是胡說一通,我只好不再追問,只是常常暗自為她擔心,可是看到清風總是那麼快樂的樣子,便又放了心。
這期間,我的琴漸漸有了進步,朋友問我在跟誰學琴,我總笑著說是狐仙,日子久了,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清風是狐仙了。
我把這個疑問當笑話話講給清風聽時,清風笑破了肚皮,接著便伸出指甲長長的兩隻手,裝出很恐怖的聲音:‘我是狐仙,我要吃你!’
我便裝模作樣地躲藏,於是在笑鬧中,我會再一次忘記追問清風的一切。
那一年的冬天,雪下的特別大,天冷得幾乎無法彈琴了。
但是我和清風依舊會在星期日的下午去那片白楊林,這似乎已經成了我們生活的一部分。
有一天,我在那裡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清風,我覺得很無聊,於是堆了個雪人。
堆好之後,揀了塊樹皮,在上面刻了一張鬱悶的臉,然後用小刀刻了一行字:‘沒有清風的下午,我陪誠度過。’
然後我把樹皮插在雪人的嘴上,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去了。
下一個星期日,我被朋友拖去參加派對,不小心被灌了一大杯酒。我醉得很兇,口裡不停地喊著清風,等我醒來已是第二天下午,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儘管頭很暈,我還是掙扎著去了那樹林。只見我的雪人旁邊又堆了個雪人,嘴上也插著一塊樹皮,上面刻著一張笑臉,還有一行小字:‘沒有誠的下午,清風唱歌給我聽。’
這一瞬間,我的心中洶湧澎湃,我知道這個女孩已佔據了我全部的心。
下一個週日,我們兩人幾乎同時到達。
一見面,我忍不住擁住了清風:‘我要抓緊你,不讓你再從我身邊消失了。’
清風的眼淚不斷地落下,我替她抹去眼淚,很溫柔地說:‘傻丫頭,哭什麼,從此我們彼此擁有,你該高興呀。’
清風抽抽搭搭地說:‘我怕春天來的時候,我會象這雪人一樣化掉。’
我望著她深情地說:‘你不會消失的,我們擁有愛就得到了永生,即使有一天地球不復存在,我們的愛也會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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