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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她,忽地嚥住了言語,忘了原本譴責:“十五……”
只有她你最瞭解他。
其實她也很瘦,骨節稜稜手指,她的眼已經變成小小的杏核,明亮而幽密。
十五似乎無聲地笑了笑,目光移開。不知誰家陽臺的焰火,一團一團五顏六色蹦出來,最後纏結成無數絲線,彷彿流星雨,如此絢爛斑斕滑過,而她只專注於那些虛擬的流星。
“是啊,我最瞭解你,你也最瞭解我,不是嘛?”
十五緩緩依在他的懷裡,說出他未曾說出口的話。貼著他下頜的髮絲也被冷風凍得冰涼顫抖,他的內心卻溫暖而平靜。
許多事,以後的許多年裡,衛燎樣樣都記得。
所以,也清楚記得,過年回到大學後的六個月,已經變成折磨。他們沒有吵架,一次都沒有,他不擅長,而她只是沉默。他問她話,她溫柔應對,人人都說他的女友善解人意得天妒人怨。隨即才想起來自他們再次重逢起,她一直是這樣,只是以前他不曾察覺,也沒有察覺。可是一旦知道,單單“善解人意”四個字,就彷彿毒藥,滲入,在心口處燒得劇痛。
陶阿姨每週都會來一次電話,打聽她的近況,終於在一次忍不住哭訴,永遠打不通三月電話後,他對溫柔應對所有問答的三月發作。
他說:“十五,別拿對付你母親的那一套應付我!”
他過目不忘,所以仍舊清晰記得那天剛剛下過暴雨,他們已經同居很久,視窗緊鄰排水管,自頂樓的瀉水打在鋁製的管壁上,猶如瀑布一樣。她那時迷上了美劇《法律與秩序——特殊受害者》,長時不斷轟轟作響裡,她的眼自電腦螢幕上離開,瞪得極大,裡面隱藏不住的無限慘傷,教人疼痛。
分手時,她說:“衛燎,我們分手吧。”
彼時身側一盞路燈,瓦數出奇的大,燈火輝煌,一片明亮的光澤如同夕照。他明明聽清,但還是問:“你說什麼?”
十五仰起頭,眼裡有一種深深寧靜。
“十六,我們已經不能在一起。”
那一刻,他才恍然大悟。
三年,他們重逢後的整整三年,她從來叫他衛燎,這是第一次喚他十六,也是最後一次。
同伴
午夜驚醒,三月才發覺在新開張酒店的頂樓總統套房裡,這是褚穎川一種劣習,他房產無數,卻只喜歡住在酒店裡,而且必須是頂樓。近來三月覺得自己似乎有太多日子住在酒店,於是一根刺如鯁在喉,再也睡不著。靜靜起身,赤腳一路走到隔壁ROYAL ROSE房,開啟書桌上的電腦。
說是隔壁,其實已經很遠,ROYAL ROSE皇室玫瑰是三個房間之一,在一次清潔員打掃時,她聽到她們戲說“夫人房”,和褚穎川常住的紫金房同行政房組合在一起就是總統套房,佔據了酒店19樓的半層樓面積。據說,一夜就是五位數的價錢。
所以,三月放心把聲音放大,網上剛出豪斯的第五季第五集。她忍不住驚喜,點上一根菸,靜靜觀看。
片子裡的情節是美劇一貫緊張,13得知一夜春宵的物件得了癌症,命不久矣,兩人的關係反倒接近,親暱,甚至生死相隨的意味。
三月禁不住笑,處於痛苦中的人,下意識的都要去找同伴,痛苦的同伴。
閃神的功夫,影片情節突變的戲劇又真實。原以為的同伴,不過是誤診,她會繼續健康的活下去,而她已經預知了死亡。
豪斯也是,看到別人的快樂,一向頑劣惡劣的他,再也忍不住動容,轉身離去。
休?勞瑞不愧是英國學院出身,那一瞬的表情幾乎叫人落淚。
看到最後,恍然頓悟,這一集是在講述痛苦同伴。
世界那麼大,能理解你痛苦的又有幾個?仍記得《七宗罪》裡,摩根佛李曼說,一個男人去遛狗,遭到搶劫,被人搶走錢包和手錶,他倒在行人道上後,兇手持利器刺瞎他雙眼。他說,無法理解現在的人都怎麼了?回答他的人說,人們一直如此。
人們一直都是如此,習慣對許多事視而不見,漠視許多事。大千世界裡若找到一個可以理解痛苦,依偎痛苦的人,是如此難得,如此稀罕。只是,那個人已經痊癒,而你卻沒有,他已無法理解你的痛苦,你們終究無法避免的形同陌路,不再是同伴。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三月回頭,看見褚穎川披著睡衣站在冰箱前。三月忍不住哀怨,明明說單單一個拉門的軌道就六七千,隔音、密閉效果頂級好,如今看來純屬放屁。口氣也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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