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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3/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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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彎起手擎著電話,燈籠花般的袖口堆在一起,一圈手工釘上去的銀色亮片,蝴蝶結似的系在她的肘間。語氣已一改先前的強硬,低聲又說:“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要別的,我現在只求你讓我見見衛燎。”

電話那邊的人大約一個勁推脫,週週的聲音禁不住又揚起來,但也只是微微一點。“說到底我現在又不是衛家的什麼人,而且我現在到底是父親的女兒,見了有什麼打緊,有本事讓他們去查我家老爺子好了!”

“我自然有辦法把他打點出來。”然後,週週又沉默下來,大約把要說的話,在心上盤算了又盤算,才開口:“是,老爺子放話說斷了我的賬戶,可並不意味著我弄不來錢。”

這樣的電話,週週來來回回打了整整一個小時,軟的硬的,低聲下氣,哀言懇求。什麼能用的都用上了。想來她原本氣焰太過囂張,也有藉著這個勢頭,故意擠兌的。週週踱到窗邊,一手拿起水壺,慢慢去澆手陽臺上開的豔紅的燈籠花。一面澆水,一面笑著敷衍。垂頭時,兩斑水跡在桑蠶絲荷葉的衣襬上洇開來,暗暗的赭色的紅。

三月低下頭,茶几上有一盒剛開封的愛喜,描著綠色的花邊。她最不喜歡薄荷味,但仍拿起來。打火機點亮起來時,腳下也跟螢火似的一點光。三月唬了一跳,以為是不小心燒著哪裡。仔細看才發覺,不過是腳下的黑柚木地板太過光鑑,彷彿細而長的瓷嵌在地上,手裡的火光鏡裡境外的雙生,只不過一個是虛影,一個熱燎燎的烤著手指。

此刻週週打完電話,坐到三月對面,微仰著下頜問她:“你有什麼事?”

三月問:“你現在還差多少錢?”

週週忍不住側一側頭,斜睨著眼看她:“你?就憑你?”緊接著雙手抱在胸前,輕聲笑說:“怎麼,你要賣去嗎?”

“賣?” 出乎週週意料的是,三月並沒有拍案而起,反而也隨著她輕輕的笑。

三月手裡的打火機因點的時間長,不知何時熄滅。週週平時大約並不吸菸,所以火機也不過信手拈來廉價的一次性,三月只得重新一下又一下的接著再點,劣質的火石終於燃起來。抬起頭時,那點火恰巧就映進她的眼裡。

“走到中南路隨便進一家寵物商店,有證書的貓狗都是幾萬。我這樣的整裝賣出去,倒賣到農村也就一萬撐死;散裝拆開來,或許比那些貓啊狗啊值些錢。”

沒料到三月這樣說,週週彷彿被驚的有些呆,半晌才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來回走了幾圈才說:“你自己知道就好。”

隨即停住腳步,火焰一般的居高臨下,對三月說:“衛燎被抓的那晚,和我在一起。”

三月仍舊沒有周週期望的驚慌嫉妒,只是笑了一笑,吐出薄薄的煙霧,說:“我知道,你喝多了,為褚穎川。”

“我從小就喜歡石榴。一直一直……我和褚穎川不過是我父親和他父親一手安排,而我不高興他耍我耍的那麼開心而已!”

週週仍舊抱手居高臨下看看三月,彷彿白紙的臉上,盈盈的眼明明滿溢淚光,卻死死地收住,倔強的不肯流下來。

三月她慢慢低下頭,她今天湊巧穿著亮片的蠶絲衫,顏色是粉色,但是那種暗淡的粉色,在本就陰陰的屋裡,幾乎變成灰色。

“衛燎從來不喜歡別人叫他石榴。”

石榴,是衛燎曾經的名字。每當他的阿姨招待男客時,下課後的他只能坐在單元的石階上。很多時候,她會陪著他一起。三五成群的鄰居們明明知道是怎麼回事,還是上前笑嘻嘻的招惹,閒話似的問:“石榴,怎麼不進屋啊?”

東北的方言,石榴的榴總是往下走的音節,不止為何比水泥的石階還要陰冷。

而她固執的叫他十六,捲起的尾音,向上滑起。

十六……

三月抬起頭,只是問:“我要知道,你還差多少錢?”

看了她半晌,週週又是一笑,走的近些,她的腳上穿的是流蘇靴,火紅的穗子從膝蓋直直垂到腳踝,邁步時似無數的蛇在蠕動。

然後,緩緩說出一個數字。

三月從週週那裡出來時,天空是一種蒼藍色,像老式店鋪裡放久了藍緞子。她以為會繼續陰沉沉,沒想到開始下起雨。老式的弄堂,又是計程車生意最走俏的時分,三月走出很遠才打到車,渾身已經溼淋淋。

從車窗往外看,灰色的雨點不多時已經在瀝青的馬路上變成溪流,車駛過又激起的大片的水霧,車輛,行人,摩天高樓,漸迷人眼的朦朧。

下車時,三月心不神屬,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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