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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五一的時候,晚上10點多,下著小雨,我們兩個像一對私奔的男女,提了個破舊的旅行包。我跟老木登上了去泰安的火車,老木有點迷信,我想投其所好。
在接近泰山山頂的一座小廟裡,到處掛著大紅的雙喜,聽人說這是喜神,(注意,這不是月下老人)。不管你是想破壞人家家庭的“妹妹”,還是想傍個富婆騙一把錢的“鴨子”,甚至拐走人家老婆想雙雙喝藥殉情的“情種”,都可以在這裡扭轉乾坤,心想事成。總之這裡是個正邪勢不兩立的地方。
老木在那個心花怒放的老神面前很虔誠地磕了個頭,許了個願,還抽了個97的上上籤,大喜。該我了,我晃了晃那個裝滿竹籤子的骯髒的破竹筒,口裡唸唸有詞。“嘩啦”,一隻籤飛出來,撿起來一看,是99,更是上上籤,剛要許願,老木卻在旁邊緊張地囑咐我:
“千萬別許願要嫁給我。”
砰!我把竹籤扔到地上,調頭就走,一路幾乎飛跑著下了山,9里路的臺階一路下來,兩條腿再也抬不起來了。我坐在中天門的一個石階上,抹著汗,心裡卻冷得如入冰窟。
老大一會兒,老木才追下來,展開一幅畫,討好地說:“你看,路邊那個瘸子可以用人的名字做畫,真是民間藝術。我用你的名字讓他畫了一幅,好不好看?”本想搶過來扯個稀八爛,可我真是筋疲力盡了,不是腿,是心。
最後的爭吵發生在老木家的客廳裡,他媽坐在床沿上,義正辭嚴地對著我罵他的兒子,卻句句是對我抽過來的耳光:
“我整天罵他,老大不小了,還捂在家裡,多少大姑娘不要,人家多好,進門看見我泡在盆裡的襪子和春秋褲,二話沒說,擼起袖子就洗。咱這條件的,離婚沒有孩子的還不要呢。”
罵夠了,她老人家又轉過頭來給我餵了顆甜棗:“小蘇,你不是帶著孩子嗎?我勸你還是跟你物件合起來吧,老木他也不親孩子。唉,還得是自己的孩子……”
我已聽不清她還在說什麼,只知道老木坐在對面椅子上表情嚴肅,一言不發。
淚眼模糊中,我想這就是那個半夜陪我去做設計稿的男人,這就是那個吊在8米高的廣告牌上幫我安裝燈箱布的男人,這就是那個幫我一個嬴弱女子支撐一個皮包公司的老木?
我以為我錯看了一個男人,他是一個寡母栽培下的愚孝的幼子,在我和一個寡婦搶奪他兒子的戰鬥中,我一敗塗地。
然而我錯了,我大錯特錯了,問題不在他媽,在老木。
“老木怎麼啦,他愛上別人了啦,不要你了?”無缺竟在替我打抱不平。
我覺得這個校園出品的大男孩真是可愛,我喝了口茶,繼續說。
不是。
回去後,我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但靜下心來一想,老木是 30多歲的人了,他有自己的主見,他是個不要婚姻的男人。要改變他,我得付出我下半生的時光,跟一個拒絕讓自己站在陽光下的男人過一輩子,這不是我想過的日子。
他另類,我無法改變他。而我,我要婚姻,我要家庭,我要愛情,我是個貪婪的女人,魚和熊掌我都要。
我覺得自己好可憐!過去總以為沒有愛就沒有了人生。
我還有公司,我還有女兒,失去了這份愛,我找回了我自己,沒有愛也可以快樂。
我想起《飄》裡面的郝思嘉,面對燒焦破敗的家園,她在橡樹底下高喊:
土地,有了土地就有了一切。
對!自己,有了自己就有了一切。
無缺徹底醒了酒,他目不轉睛地望著我,像不認識我似的,自言自語:
“我覺得我配不上你了,你所講的蘇姍沉重得使我喘不上氣來。”
看我沒有反應,他很激動地問:
“那你到底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我說這麼多年支撐一個公司,我累了,我想做個簡單的女人,過平淡的日子。
無缺點頭:“我可以給你這樣的生活,但我要問你,如果我和你女兒有了衝突,你要誰?”
“當然是孩子。”
“你是給自己找丈夫,還是給孩子找父親?”
“都要。”我貪婪地說。
“有可能嗎?首先是咱們兩個的問題,然後才是她,而且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