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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年僅十九的年輕臉龐上有些蒼白,卻看不出絲毫稚氣,屋中放了些降溫的冰塊,兩個宮女在身後用掌扇輕輕搖著,屋內感覺不到那種煩人的悶熱。
外面一陣腳步聲響,一個宦官進來通報,說是曹化淳來了。皇上的臉上露出些笑,點點頭。片刻後戴著梁冠穿著紅色貼裡的曹化淳來到御案前跪下,頭上已滿是汗水。
崇禎笑道:“曹伴伴何急如此?”
“皇上,有一本薊遼督師所上的題本,內閣不敢票擬,秉筆說還是請皇上過目。”
“拿上來。”
曹化淳膝行兩步,雙手把奏疏遞上,旁邊的宦官接了,放到崇禎面前。
崇禎有點不悅道:“曹伴伴是我信邸舊人,此處亦無外人,以後都不需如此多禮。”
“是,奴才謝過皇上恩典。”曹化淳這才站起來,側身站了,搽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眼角偷偷看著崇禎的臉色。
崇禎翻開奏疏,看過第一行,“欽命出鎮行邊督師、兵部尚書臣袁崇煥謹題為恭報島帥逆行昭著,機不容失,便宜正法,謹席藁待罪,仰聽聖裁事。”
“便宜正法?”崇禎有些疑惑的坐直身子,接著看下去,“。。。而總兵毛文龍據海自恣,種種不法流傳。。。。。。輔臣錢龍錫為此一事低迴過臣寓私商。臣曰:入其軍斬其帥如古人作手,臣饒為也。。。。。。臣改貢道於寧遠者,欲藉此為間,皆所以圖文龍。也賴皇上天縱神武,一一許臣。自去年十二月,臣安排已定,文龍有死無生矣。”…;
崇禎的臉容肅穆,口中喃喃道:“一一許臣,皆圖文龍也。”曹化淳沒有聽清,低頭在一邊不敢做聲,偷眼間發現皇上拿奏疏的手在微微發抖。
“五月二十九日抵雙島,而文龍至矣。臣詘體待之。杯酒款之。文龍若不屑於臣者。臣宣諭‘皇上神聖,合堯舜湯武為一君。臣子當勉旃疆場’。而文龍若怏怏不得志,止謂熹宗(天啟)皇帝恩遇之隆也。臣不覺失色。。。”
崇禎的臉上開始泛起紅色,呼吸也略略急促起來,冷笑了一聲,“當朕三歲小兒否。”曹化淳這次聽到崇禎的話,看看周圍的幾個宦官和宮女,揮揮手,那些人都自覺的退了出去。只剩下曹化淳陪著。
曹化淳這時才道:“皇上。。。”
崇禎手輕輕一舉,示意曹化淳不要說話。他已經看到了題本的中間部分,“。。。。。。拜魏忠賢為父,繪冕旒像於島中。至今陳汝明等一夥仍盤踞京中。皇上登極之賞俱留費都門,是何緣故?交結近侍,十當斬;奴酋攻破鐵山,殺遼人無算,文龍逃竄皮島,且掩敗為功,十一當斬;開鎮八年,不能復遼東寸土,觀望養寇,十二當斬。”
崇禎臉上的紅色更濃,題本也終於看到了最後部分,“臣復朝西叩頭,請旨曰:臣今誅文龍以肅軍政。鎮將中再有如文龍者,亦以是法誅之。臣五年不能平奴,求皇上亦以誅文龍者誅臣。。。。。。”
“但文龍大帥,非臣所得擅誅。便宜專殺,臣不覺身蹈之。然苟利封疆,臣死不避。。。。。”
崇禎的眼睛猛地眯起:“非臣所得擅誅,原來你也知道!”他兩手將奏摺握得過緊,已經有些發皺,看到這裡,他猛地大罵一聲:“豎子焉敢爾!”雙手同時揮動,將御案上的筆墨硯臺全部掃落,在地上碰出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響。
曹化淳嚇得跪在地上,口中勸解道:“或許那薊遼督師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或者毛文龍果有不法之事。”
崇禎搖搖頭,曹化淳對朝廷體制並不清楚,他也沒有跟曹化淳解釋,他發火的原因,是他突然發現眼下的薊遼似乎已經不在朝廷控制之下。
“曹伴伴,陪朕走走。”崇禎喘息幾口後,站起身來,曹化淳就在身後落後一步隨伺著,崇禎一路慢慢走著,到了乾清宮大門外,下意識的走了進去,一路上都在低頭沉思,曹化淳也不敢打擾他。走到大殿中間,崇禎停了下來,靜立良久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手書的乾清宮對聯。
中間的牌匾上寫著“敬天法祖”四個大字,兩楹各書“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崇禎口中唸了一句,“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片刻後崇禎慢慢轉過身來,臉上已經滿是沉靜,他對曹化淳道:“曹伴伴,傳朕口諭,諭兵部:朕以邊事付督師袁崇煥,關外軍機聽以便宜從事,乃島帥毛文龍懸軍海上,開鎮有年,以牽制為名,全無功效,勸降獻捷欺誑朝廷器甲。。。崇煥目擊危機,躬親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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