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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一南一北相隔數千裡,便是快馬驛傳往往也要十餘日,因此朝廷的任何訊息傳到這裡,往往也就變成過時的訊息了。而天高皇帝遠,與雲貴之間又隔了一個廣西,其中還有屢屢叛亂的大藤峽,於是交趾軍糧也很少從這兒徵,廣東百姓從商從農安居樂業。於是,張越上任伊始。拿著了這麼一樁大案子,卻沒有借題揮的意思,反倒是把帶來的那些小廝隨從都派了下去了解四鄉農耕。又派人到黃埔鎮所在的碼頭上了解往來商船的情形。
他對那案子擺出了一幅袖手不理的態度,理問所的幾個屬官反而是犯了難。主官雖不問,可人是他命人拿回來的,自然不能矇混過去;可布政司的參政參議有好幾個常常派人查問情況,更有人直接關說人情,這讓他們實在是招架不住。這拐賣與否倒是不好說,可將本國人口賣與他國,從洪武年間便是一條禁令,單單咬住這一條,那徐大牙便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眼看左右逢源的結果便是兩面不討好,從六品的理問熊浩急愕嘴角生出了一溜水泡,吃飯喝水都是生疼。和副理問以及負責案卷的幾個書吏反反覆覆商量了好幾次,他終於決定直接去見張越一回。把明細情形一一報上,到時候上頭怎麼說他怎麼處置。
此時,他在正堂中把一應案卷都交了上去,簡短彙報了情形,隨即便正襟危坐再不吭聲,眼角餘先,卻在瞄著上頭剛剛換上去的牌匾。昔日的宣德兩個字如今變成了宣仁,一樣的黑漆金字,彷彿沒有什麼改變。不過,德和仁字意思相近,倘若這位新任藩臺真的能做到這一點,那麼上上下下的人才能真正安心。想歸這麼想,他偷覷張越的目光卻仍滿是忐忑。
“徐大牙供認確實曾貨賣男女百餘人給番使和番商?”
“是。”
“該名女子情繫拐賣查無實證?”
“是,”
“之所以查無實證,是因為該名女子堅決不肯吐露姓氏名諱?”
眼見張越一面翻案卷一面提問,不一會兒就問到了最關鍵的一條,熊浩不禁扭動了一下身子,讓自己坐得更筆直些,隨即低下頭說:“因此女乃是苦主。屬下不好動粗逼問,所以實在問不出她的真實名諱。聽說話口氣,察舉止做派,極像是正經人家出來的,興許有可能是怕洩露名姓,到時候遭鄉鄰恥笑,所以屬下不敢輕舉妄動汙人清白。”
“好,很好。”看到熊浩聽了這三個字,反而更加忐忑不安,張越不禁啞然失笑。心想自己當初面對朱林的時候小心翼翼察言觀色,如今這些下屬面對自己的時候也同樣如此。信念一轉,他便笑道。“掌刑名者,就該如臨深淵如履薄冰,都像你這般,則百姓何患酷吏?此事便用私將人且出境罪辦理,還了那名女子身契就是。”
聽明白這確實是誇獎,熊浩這才鬆了一口大氣,待到領悟了張越只就事論事,並無株連擴大的打算,他更是喜上眉梢,知道如今對布政司的其他官員也都能交待了。一一答應了一聲,又變著法子逢迎了張越一番,他這才上前抱起厚厚一沓案卷,躬身退出了大堂。
“宣仁”這一回殺雞做猴也就夠了,畢竟是查無實證。要是再像從前那樣走到哪裡。哪裡就落下遍地人頭,我這名聲恐怕就要真要被人用來止小兒夜啼了。
張越望著那自己親筆所題的匾額,喃喃自語了一句,隨即不耐地伸手拉了拉衣領。雖說已經到了小半個月,但他還是極其不習慣這裡悶熱潮溼的天氣。他生來畏熱喜寒,最怕的就是大夥天。可如今這種時節,他只是端坐著說了一會兒話,後背心就完全溼透了。這一年到頭多半是如此,他可怎麼過日子?之前來廣州時他完全忘記了這裡的酷熱,如今可有得受了。
理問所衙署就在布政司衙門的左邊,前廳有左右夾室各一間,後頭菜是三間正堂,乃是理問退省之地,兩旁走廊的數間屋子則是用來貯存案卷。雖說林林總總的屋子也有一二十間,但由於久經時日,如今的樑柱等等都已經頗為陳舊,傢俱擺設更是不成樣子。相形之下,理問所後頭的監獄則是顯得更為破敗,熊浩只在門口站了一站,便再也不願意跨進去。
這事情不論交給本地的縣衙還是府衙都可以辦好,但就是因為張越親自交代,他不的不親自出馬,如今那個徐大牙就關在這女牢裡頭。自來能下在這兒的都是重犯要犯,大牢裡頭的犯人從來就不下百人,每年至少都有十幾個庚死獄中,那股臭腐蒸溼之氣自然是非同小可。此時此刻,他琢磨了一下張越的態度,便對門口的獄卒吩咐把原告被告提上正堂。這些天他為了安那徐大牙之心。很是敷衍了她一番,如今卻得快刀斬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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