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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篤,篤篤篤!”
金仔還真絕,他敲得仔細而又謹慎,那節奏分明的敲牆聲猶如鳥兒在啄木。夾牆上的崗哨並沒有察覺,正在怡然自得地哼著小調。金仔又在敲,“啄木”聲漸趨密集。夾牆上的崗哨像發現了什麼,停哼小調。金仔的敲牆聲也緩了下來。如此兩個來回,哨兵彎腰撿起塊石塊,狠狠地朝響動處扔去,口裡罵道:“死雕仔。”
石塊擦著周春霞的頭皮掉進池塘,濺了她們一身水。三人正擔心,夾牆上又來了兩個兵丁,他們不知為什麼爭吵起來,一邊吵一邊往圍屋那邊的夾牆跑去。機靈的金仔馬上加快動作。
“篤篤篤,篤篤篤!”
忽然間,他停了下來。周春霞和劉觀音急得冷汗瓢出,耳朵卻格外敏銳,這時她倆不約而同地吹起了相同旋律的口哨,要金仔再敲一遍,因她們覺得剛才的敲牆聲有異。
“篤篤篤——!唧啾,唧啾!”
金仔再敲了兩三下,臉上浮出一片驚喜,馬上吹出幾聲興奮的鳥鳴,然後取出腰間的竹筒,把水澆在磚縫上,如此反覆幾次後,他用尖刀一點一點地摳磚縫。幸虧劉觀音有經驗,沒有把杉樹頂上的幾節樹椏砍乾淨,金仔有了著力點,否則這麼長時間夾著樹幹,不掉下來才怪呢。只是時間長了,木頭在水裡不斷往下滑,她和周春霞費了老大勁才將杉木扶穩。
約摸過了半炷香工夫,金仔終於取下了一塊磚。他回頭欣喜地朝周春霞和劉觀音揮舞了幾下胳膊。金仔不敢把取出的磚扔下來,怕驚動敵人,劉觀音爬到木頭中間接應,下面由周春霞一個人扶住杉木。周春霞咬緊牙關,把身體壓在杉木上,總算把那根往下溜的杉木穩住了。
劉觀音把金仔從圍牆上取出的磚,一塊塊碼在周春霞腳下。望著這些沐浴在月輝中、彷彿帶著體溫的磚塊,周春霞流出了酸澀的眼淚。看來金勝沒有騙母親,母親也沒有騙她,最令她驕傲和自豪的是她現在終於觸到了這個秘密,找到了這條對游擊隊至關重要的密道!
正高興間,池塘對岸響起了幾聲鳥鳴。周春霞知道接應的隊員到了。在這次行動中,游擊隊按計劃分成了三部分;周春霞率七八位精銳隊員深入圍內,爭取偷襲成功;第二批人馬守在塘對岸準備接應;於光率另一部分隊員在圍屋大門外設伏,阻斷他們的增援,防止牛牯那個連計程車兵裡應外合,以保證奪圍成功。
這時劉觀音從杉木上滑下來,遞給周春霞一個散發著塵土氣息的包裹,激動得聲音發顫:
“春霞,十幾根金條呢!這下我們有錢買米了!”
周春霞掂了掂沉甸甸的包裹,不由百感交集。看樣子爹還真沒把自己當週家人,這樣重要的事,他竟然從來沒有在她面前露過口風,看樣子傳說中爹埋窖藏寶的事情決不是空|穴來風?
紅翻天 第四十二章(6)
一些奇怪的念頭掠過周春霞的腦海,又風般飛走了。她麻利地把包裹綁在了劉觀音腰間,掏出白手絹朝對面揮了三下,不一會兒,七八個精幹隊員從塘對岸泅過來,一干人從洞口鑽進了五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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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四野寂靜,不知何故,這寂靜彷彿一張網,將原先有些渾濁的月輝給濾清了。明亮的月輝下,五堡圍屋這些年的變化與破敗纖毫畢現,周春霞行走其中,恍若隔世。
五堡的格局和路徑都沒變,在她的帶領下,大家靜悄悄地往花洲趕去。
周國富夫妻和周春強死後,房秋心害怕遭到族人和周春霞的報復,強行將住在周家這半邊圍屋裡的族人都趕走了,只留了幾個老媽子在圍內打理家務。護圍隊還住在原先的老地方,但與房秋心和牛牯住的花洲隔著條長長的巷子和一扇嚴實的門。由於五堡只有一個出入口,平日管理極嚴,圍牆又高大結實,加上近幾年五堡鎮內局勢平靜,房、牛二人只在夾牆上設了崗哨,圍內沒有佈置人巡邏,周春霞她們一路行去,如入無人之境。
看著朦朧的圍屋,周春霞不禁想起四年前從五堡脫困、與江採萍和青秧會合,參加紅軍的那個夜晚,心情倍感激動。那個夜晚也是這樣月輝如水,空氣中同樣瀰漫著桂花、老屋和秋風的氣息,她們走出圍屋時同樣沒有受到阻撓,她的命運似乎總與十月和月夜相關。莫非這就是命運的輪迴?可惜的是此十月已非彼十月,彼十月贛南紅旗招展,天地都被映紅了,此十月紅旗飄在延安,贛南卻被白色恐怖所籠罩。但論心情,那時的她渴望與興奮多於對現實的把握,現在的她雖然面對著殘酷的局勢,卻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