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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著這個聖誕節:去年聖誕節無聲無息地就過去了,怪物馬戲團的人才不會煩神去慶祝什麼聖誕呢。
埃弗拉無法理解這種忙亂的意義。
“這有什麼意思呢?”他不停地問,“花大把的鈔票,給彼此買其實並不想要的禮物;為了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飯,把自己弄得半瘋半傻的;種樹,養火雞,然後又以驚人的數量把它們砍倒、殺掉。真是可笑。”
我試圖告訴他,這是和平的一天,是表達良好意願的一天,親人團聚,平家歡慶,但他聽不進去。在他看來,這是瘋狂詐錢的鬧劇。
當然,每次談起這個話題,暮先生都嗤之以鼻。“愚蠢的人類風俗。”這就是他的評價。他根本不想跟它沾邊。
沒有家人的聖誕會很孤單——一年裡的這一天,我比任何時候都想念我的家人,尤其是安妮——但我還是期待著它的來臨。旅館的服務人員正在忙著為客人們準備一個盛大的晚會,有火雞、火腿、聖誕布丁,還有煙花。我下定決心要讓埃弗拉了解聖誕精神:我想只要他親身體驗了聖誕節,他就會改變看法。
一個寒冷的下午,我往脖子上裹著圍巾,問埃弗拉:“想去購物嗎?”(我不需要圍巾——吸血鬼的血讓我渾身熱乎乎的——也不需要羊毛毛衣和厚厚的外套,但如果我不穿,就會太引人注目了。)
埃弗拉瞥了一眼窗外。從早上就開始下雪,外面的世界一片銀白。
“不麻煩了,”他說,“我不想再套上那厚厚的衣服。”我們早上出去打了場雪仗。
“好的,”我很高興他拒絕了,因為我想給他挑幾件禮物,“我一兩個小時就回來。”
“天黑前你能回來嗎?”埃弗拉問道。
“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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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回來。”他衝暮先生睡覺的房間點點頭,“你知道事情就是這樣:只有一個晚上他醒來的時候你不在,而正好就是這個晚上他要你幫忙。”
我笑了。“我要冒冒險。你要我給你帶點什麼嗎?”埃弗拉搖搖頭。“那好,回頭見。”
我踏雪而行,獨自吹著口哨。我喜歡雪:它吸收了大部分氣味和許多聲音。一些住在廣場周圍的孩子正在外面堆雪人。我停下來看了一會兒,但在他們邀請我加入之前,我就走了——最好不要和人類打交道。
我在一家大百貨商店門前停住了腳,研究著櫥窗裡陳列的商品,思忖著給埃弗拉買什麼好。一個女孩走過來,站在我身邊。她膚色有點黑,留著長長的黑髮,年紀跟我差不多,比我矮一點兒。
“嘿,船長。”她說,敬了個禮。
“你說什麼?”我愣了一下。
“海盜服,”她咧嘴笑著,拉開了我的外套,“我認為這很酷,看上去真像個海盜。你要進去,還只是看看?”
“我不知道。”我說,“我想給朋友買份禮物,但不知道送什麼好。”
“哦,”她點點頭,“他多大?”
“比我大一點。”
“剃鬚潤膚水。”她堅定地說。
我搖搖頭。“他還沒開始刮鬍子呢。”埃弗拉永遠也不會刮鬍子,鱗片上根本長不出毛髮。
“那好吧,”她說,“那麼CD機怎麼樣?”
“他不怎麼聽音樂,”我說,“不過也許我給他買一臺CD機,他就會開始聽的。”
“很貴的。”女孩說。
“他是我的好朋友,”我說,“他配得到這份禮物。”
“那麼進去買吧。”她伸出手來——雖然天氣很冷,但她沒帶手套——“我叫黛比。”
我握了握她的手——跟她的手比起來,我的顯得很蒼白——告訴了她我的名字。
“達倫和黛比,”她笑了,“聽上去不錯,就像邦尼和克萊德①『注:邦尼(1909—1934)和克萊德(1911—1934):三十年代美國出名的強盜小集團。』。”
“你總這樣跟陌生人講話嗎?”我問道。
“不,”她說,“但我們不是陌生人。”
“我們不是?”我皺起廣眉頭。
“我以前見過你。”她說,“我家在廣場邊,和旅館只隔幾戶人家,因此我知道你的海盜服。你總是和那個古怪的傢伙,那個戴著墨鏡和假鬍子的人四處亂逛。”
“他叫埃弗拉,我就是想給他買份禮物。”我努力想回憶起她的臉,但就是想不起來我哪次在孩子堆裡見過她。“我以前沒注意到你。”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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