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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身份不一樣啊,當家的不說抽你,本書生當然不敢說。這綹規不綹規的,還不是靠我豐老四的三寸不爛之舌,隨口給它攢巴攢巴,按照大當家的意思,囫圇糊弄過去。
老子當個軍師,這哄上瞞下的活計,我容易麼我?!
息棧一看這般形勢,心下明瞭,大掌櫃、軍師和一眾夥計其實都是在等著看自己表態。今日之事,若說大家心中沒有猜忌和疑慮,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裡,息棧倏然起身,“唰”一聲從背後抽出了鳴鳳劍!
長劍一揮,屋外中庭的皎白色月光凝於劍鋒,滿室暇光碎影,劍尖兒直直地點向了馬二奎。
馬二奎嚇得大喊:“這位小劍客別,別,別削俺!馬師長當真只是讓俺送個信,沒有要加害於你,你別傷了小的性命啊!!!”
少年面容冰冷:“我且問你,你在那馬俊芳手下,是個什麼排號?”
現如今息棧也學會了幾句黑話,那馬二奎倒是被問得一愣:“排號?啥排號?”
豐四爺插嘴:“問你在馬家軍裡是什麼軍銜?”
“小的,小的就是馬師長的警衛連一個代理連長……”
連長是個什麼官?少年雖然不懂,卻並不呆傻,隨即問道:“你手下管有多少兵馬?”
“不多,就一百來人……”
息棧心想,什麼“連長”,原來不過是個小小的百夫長,也敢在小爺面前信口開河,欺侮於我!柴九那廝我不敢隨便削了,我還不敢削了你這百夫長麼?!
隨即轉頭看向大掌櫃:“當家的,你說要留他一條性命,讓他下山傳話?”
“嗯。”
“但是要從他身上留一件東西?”
“嗯。”
少年擎劍在手,手中長刃三尺寒光,染籠一層玉色薄霧。
馬二奎唬得渾身抽搐:“小劍客饒命,小劍客別削我!……小的剛才胡亂說了幾句,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啊!!!……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啊!!!……俺們都是這祁連山腳下的鄉里鄉親啊,人不親土親,土不親水親啊!!!軍民魚水情啊……”
馬連長生死關口叩頭不已,嘴裡胡亂叫嚷,東一句西一句,亂七八糟。大夥算是看出來了,馬大師長派來的這位發海葉子的,一張嘴倒是白呼的挺溜索,就是他媽的忒慫,一枚軟蛋!(2)
軟蛋的話音未消,鳳劍於空中閃過,劍刃掠空帶出的清盈響動,如鶯啼燕語,春風拂柳。
馬二奎痛苦的哀嚎聲中,一隻耳朵被齊刷刷削了下來!
身體扭動得如同一頭被放血的肥豬,紅湯咕咕地從腦側冒出。票房的夥計見慣了這種場面,綁秧子拷秧子,削鼻子削耳朵那是司空見慣的手段,於是很及時地捧了一把草石灰上來,照著那傷口處一糊!
鳳劍淬色如霧如珏,劍身不著絲毫血痕。
息棧冷冷地對馬二奎說道:“滾回去告訴你家馬師長,我這一回削他的百夫長,下回若再碰到了他,就削他本人的耳朵!小爺姓息名棧,他不怕死自來找我尋仇!”
………
注:
(1)壓裂子:土匪黑話,暗指姦淫婦女。
(2)發海葉子:送信,郵信。
50、玲瓏剔透羊湯包
第五十回。玲瓏剔透羊湯包
襄王意遲,檀郎情戚。
香醪玉杵,鳳語春泥。
午後的陽光和和暖暖,霧染纖塵,息棧在小廚房裡專心地鼓搗他的灌湯包子。
水鄉揚州有句俗話,“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這話是說揚州人每日早起,要坐到那湖畔茶樓之上,耳畔吳噥軟曲,唇邊龍井香茗,再吃一籠湯汁濃郁的灌湯包;到了晚上,整一桶熱熱的洗澡水,將自己泡進浴桶之中,洗去一天的浮塵和喧囂。
息棧自然是很愛洗澡,也愛灌湯包子。雖已是記不清晰親生爹孃的模樣,睡夢中卻時常憶起,孃親的十隻靈巧蔥指,水盆中輕輕點出漣漪,口中哼著水鄉小調,手裡拿一張包子皮,捏出精緻婉轉的十八道香褶。
淺藕色的綢帶在小窗之側的暖霧中飄搖。少年頭上的一攏青絲,給綢帶鬆鬆挽起,雲霧長髮披散肩後,陽光之下籠著一層琥珀的潤黃光澤。
燙麵做皮,羊肋條肉做餡心,隔夜的羊骨髓湯做成肉湯凍,填在餡心裡,等到上籠蒸熟,羊湯凍就化成了那灌湯包子的精髓湯汁,嘬之鮮美異常。
男人這般愛吃羊肉,也一定喜歡這羊肉灌湯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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