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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洛暄卻未接言只定定看著她,眼若靜湖無波無痕,卻又似洞悉清照一切,那黑眸甚至閃出幾分悲涼的明悟。許久,他終於幽幽開言,努力以輕鬆口吻道:“呵,玉壺冰琴在洛暄手中已有多年,可今日方知,其風其韻,終難相合,故而有個不情之請,望郡主應允。”頓了頓,最後望眼並排著的兩把名琴,“望郡主能應允,重換回彼此的玉壺冰琴與九霄環佩琴,不知意下如何?”棲雁不由錯愕,這正是自己原本欲語之言,以隱射當年定親一說確乃戲言,可他竟如此輕易……
突然棲雁明白了他今夜的古怪,明白了那曲中的悽澀,明白了其中的用心良苦。
祁洛暄……你…何苦……凝神望著那如玉臉龐,發一絲不漏得束於冠中,卻無奢華佩飾,尊貴自成,卻無逼人氣焰,明達睿智,卻善解人意,像他這麼一個人,卻為何…為何偏生對自己動心?“前一刻還舉杯共歡,轉身便能毫不留戀的瀟灑離去,其實你才是真正的無情之人。”
銘煙或許你是對的,我…確實無情……勾揚櫻瓣,星眸清泠不帶一絲情緒,棲雁溫雅淺笑道:“棲雁亦覺九霄環佩琴更符殿下貴氣,如此便依殿下之言。”不去瞧他笑顏中是否強忍苦澀,棲雁伸手,欲抱回放在他面前的玉壺冰琴。偏祁洛暄也伸向置於她跟前的九霄環佩琴。兩雙手臂徒然交錯,一愣,同看進對方眼瞳深處,墨漆黑眸若掩澀然酸苦,燦燦星眸似隱悲憫憂悶,四目交接,皆是無奈。相對一笑,拿回各自之琴,終徒留…黯然神傷……* * * * * * * * * * * * * *“小瞳,你可知祁洛暄最大的短處為何?”主子又願意和自己說話了麼?“是……”雖覺得他比不上主子,可真要找其缺點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出。
“他這人阿。”秦昕掀唇嗤笑,“為人行事務要盡善盡美,卻不知這世上豈能事事周全……”
這…這話…是主子會說的嗎?主子才是最隨心所欲的吧?“呵,你不懂。”似聞屬下腹誹,秦昕搖首道:“他要事事周全,並非與我一般,我只憑己心,他卻要顧及他的父皇,他的皇弟,他的友人,甚至整個天下……”事事顧及,終究難全。這次,他也必會顧及她的心思,而她又豈願為籠中之鳥?所以,今日定然……可為何明知如此,明曉無果,心中仍覺有些不舒服呢?這夜當真太長……* * * * * * * * * * * * * *“離木,你再看,我二哥也不會提前回來。”祁絡彬對著伸長脖子往外張望的離木涼涼道。
“五殿下,你就一點也不擔心二殿下嗎?”離木回首,皺眉盯著他。“擔心?”祁絡彬嗤之以鼻,一臉張小臉交織著氣憤心疼,“他呀!還沒爭,自個兒就認輸了,怪得誰來?大笨蛋……”“殿下他不是不爭,而是…而是……”“我知道。” 祁洛彬翻翻白眼。記得母后去世時,二哥悲痛更勝年幼的自己和嬌弱的大皇姐。記得大皇姐才過及笄,就被父皇遠嫁鎢啟,二哥曾經跪求父皇收回成命,卻被‘天下為重’四字堵住了口,皇姐登上鳳鸞時,他獨自偷偷飲泣。從此,他在外為面面俱到的賢德皇子,在內,上恭敬父皇,下友愛手足,尤其是對自己……
若他不是這等重情重義,自己又豈能安心做這任性皇子?怎願將來只為一逍遙王爺?皇室手足從來情淺,自問與他異地而處,未必能做到如斯田地。只是二哥,帝王情重,是禍非福阿……* * * * * * * * * * * * * *獨坐竹林,棲雁已先行回去,這天,這地,這四繞的蒼涼翠竹中只餘一個自己,蕭然清空。
思緒不由回至今晨,若那人未出現,未說那番話,自己怕未必會做此抉擇,如真那樣又是好是壞呢?“二皇子。”回身,但見俊魅身形,紫袍飛翻,好一派睨傲天下之姿!“秦世子?”秦昕悠笑,看不出真意。“殿下起的這麼早來此散步麼?”“秦世子不一樣這麼早?”這位表弟平素極少正眼看自個兒,今日……“我?實不相瞞,秦昕其實一夜未睡。”“一夜未睡?”“呵呵,昨夜不知誰彈了一夜悲曲,擾人清夢。”悲曲?祁洛暄臉上的笑,不禁僵了一僵。“哦?我還當是秦世子要陪佳人踏青,領略山光湖色,故而早起呢。”秦昕眯眼,他看見了?哼!果然,平時道貌岸然的樣子,實非善與之輩,否則豈能擺平朝中那些老狐狸?“來會神女的是殿下吧?”詭秘一笑,“只是楚郡主瞧見後,便急著回去,不知是什麼緣故?”
楚郡主?楚家!祁洛暄一驚,自己一日一夜皆恍如夢中,竟忘了此次設宴本是為了……
如今…該怎麼辦?“說來周親王府與外界所傳相差甚遠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