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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棺材裡傳來的聲音,便是骨骼肌肉碎裂再癒合的聲音。
“我現下的模樣,縱然是不相干的旁人瞧見,也會連著做好些天的噩夢,她定然難以承受……咳咳咳……”
他話說一般忽然好像被嗆到一樣劇烈咳嗽,觀滄海忍不住問道:“怎了麼?”
過了好一會兒,容止才若無其事接著道:“方才嗓子碎了一會……我不告訴他,一來是這半生半死的模樣實在不能見人,更何況,不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或許最終我還是會死,與其讓她陪著我受折磨,倒不如一開始便告知她我死了。”除了腦部稍為完好一些,身體各部分都在被看不見的力量解離成細小的碎塊,很快又迅速地生長痊癒,迎接下一輪的破碎,每一分的痛感都直接傳遞入腦海之中,永遠無法到達盡頭,在漫長的痛苦折磨之中,容止已經分不出現在是黑夜還是白天,也記不得現在是什麼時候,只能透過時不時前來探望的觀滄海獲知時間的變化。
從幾個月前他一躍跳下江中開始,便一直在重複這樣的過程,他的身體被那股強橫的力量衝擊得幾乎碎裂開,可是卻又有另外一種力量修補著受損的身軀,讓他不至於死去,但是這樣的活著,容止也不知道會不會比死去更糟糕。
日復一日夜復一夜,沒有半刻休息的時候,摧毀,蘇生,摧毀,蘇生,在看不到邊際的,身體極致的痛楚之中,他在生與死的界限處緩緩徘徊,可是即便如此,他的思路依舊無比清晰,而他的眼眸,在沒有流血的時候,依舊穩固沉靜,幽深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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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六章 沒有遇見你
自打流桑來後,楚玉的心情終於漸漸紓解,如同過了很長的隆冬,如今終於窺得些許細微春光。
人的心其實是有很強大韌性彈性的,只要有一息未死,一念未絕,就能慢慢地活過來。
但這並不代表,楚玉就因此忘記了容止。
她永遠都不會忘懷,她曾經愛過,離開過,惱怒過,但是卻從未真正憎恨的人,縱然容止死了,也是她心中永遠閃耀著光輝的寶石。
她過去愛著,現在愛著,將來也會繼續愛著這個人,她現在願意承認,即便生命不再,有的東西,是可以永恆的。
流桑留下來,給家中增添了不少活力,楚玉終究也沒趕他走,但看他模樣,也約莫明白了些什麼,再不提其他,只用他的方式給楚玉解悶。
這一日,楚玉忽然聽見門口的方向,傳來流桑的高聲喝罵:“你來做什麼?你還好意思來?給我滾!”
緊接著伴隨著一陣兵器交戈之聲,期間還夾雜著流桑的喝罵。
楚玉有些吃驚,流桑平時也是挺好說話的孩子啊,怎地會這麼破口大罵?正好桓遠就在附近,楚玉便請他去看看怎麼回事。
沒過一會桓遠帶著複雜的神情走回來,道:“天如鏡在門口,說要見你。”
楚玉愣了愣。
桓遠神情擔憂地望著她,遲疑道:“你,見不見他?”與流桑不同,桓遠並沒有一見到天如鏡便發怒趕人,對於這個人,他認為楚玉更有決斷處置的權力。
楚玉忽然一笑,道:“自然要見,為何不見?你讓人傳話給流桑。讓他把人帶到客廳等著,你順便去請觀滄海來,我去換件衣裳。”
推著輪椅慢慢回到自家臥室,因為她行動不便,所以在這座宅子裡,一切門檻都是不存在的,階梯都用緩和的斜坡取代。就是怕她一不小心給絆著摔著。
關上臥室門,楚玉先自行換了衣衫,接著才從枕頭下取出一隻木匣,開啟蓋子,銀白色的手環光澤流轉。楚玉低頭冷笑一下,蓋上蓋子,放在椅子邊,又慢慢地轉動輪椅出去。
客廳裡流桑和桓遠已經在等著,前者臉上還有些不忿之色。楚玉衝他們點頭一笑,接著便轉向站在客廳中央的三人。
居中的是天如鏡,他兩側站著他兩個師兄。方才與流桑動兵器的便應該是他們。
楚玉和天如鏡看到對方時,彼此都是一怔。
天如鏡還是那副衣衫乾淨裝束整齊地模樣,但是他整個人好像瘦了一大圈,臉上彷彿一點肉都瞧不見,紫色衣袍如同掛在架子上,空蕩蕩地撐不起來。
而天如鏡看見楚玉竟然是坐著輪椅來的,形銷骨立的面容上浮現詫色,站在他身旁的。越捷飛忍不住開口問:“你的腿?”他與楚玉畢竟曾主從一場,雖然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