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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太后,您不過去麼?”夕顏聽出些什麼,輕聲問道。
“哀家歲數大了,一路顛簸吃不消,再則,見著先帝崩駕的地方,心裡更撐不住。”太后的語意雖仍是平靜的,隱隱卻透出一絲動容來,“哀家,就不去了。”
夕顏知道先帝是突染急症駕崩於頤景行宮。因為,先帝根本沒有來得及用上歷代帝王初登基變為自己準備好的棺木金絲檀木棺。幸好當時榮王送了一副頤景特產的千年水晶冰棺,可保屍身長年不腐,回到檀尋後,也沒有再換那副金絲檀木棺,於是,那副棺木,最終反成了納蘭敬德的棺樞。
是以,這絲動容落進她耳中,只當成是太后怕觸景傷情。
她覺得到太后覆住她的手有些許的顫澀,都是她的不是,好端端地去提那茬幹嘛呢。
“太后,是臣妾讓您想起不開心的事了。”
“哀家無事。顏兒,哀家把皇上和皇孫,都託付給你了。你可要好好替哀家照顧他們,好麼?太后另一隻手亦蓋到她的手上,手心是暖的,只是這話,卻沒有絲毫的暖意。
託付?
夕顏猶是不解。
但,太后卻不能再說什麼了。
她不確定夕顏在知道殺母立子的規矩時會如何,她也不能冒這個險先去告訴她這道規矩。
但,那六條人命,始終也是命啊。
先前,就是服了促進懷孕的湯藥,方懷上的子嗣,倘若,再用催產的法子,即便神醫張仲在,又如何呢?
這些人命,雖不死於宮闈傾訛,確是死於‘殺母立子’這道規矩中。
這道規矩帶來的血腥,她看過一次就夠了,這也是她最難過去的心坎。
即便再狠心、冷血,都過不去的坎。
“顏兒,這家看你的身子越來越重,離秋雖伺候過先皇后,對於這些經難,終是不足的,哀家另撥莫菊來伺候著你,論這方面的經難,莫菊本是太醫院的醫女,自是要足一些的。”
莫菊,是昔日隨伺她四名近身宮女中,至今唯一留在她身邊的宮女,亦是她心腹之人。
這次,她希望莫菊能隨伺著夕顏,有些事她不能明說,但,莫菊陪在夕顏身旁,若有個萬一,卻是可以的。
“太后,菊姑姑是您的近身宮女,恕臣妾不能接受太后的這份心思呢?”
“哀家不是讓她照顧你,是照顧哀家的皇孫,若顏兒再要拒絕,哀家一定放心不下。好了,就這麼定了。”太后復再拍了一拍她的手,起身,瞧了一眼殿外的雪光,“天,漸冷了,但願,今年的冬天,早些過去,才好。”
“太后,臣妾相信,瑞雪兆豐年,我巽朝,明年,定是五穀豐登之年。”
“哀家也是這麼想的。”太后的步子向殿外行去,甫行了幾步,再回首,深深凝了一眼榻上的夕顏,道,“皇上待你是極好的,哀家只望顏兒,莫負於他。”
“太后”
“哀家不要聽你冠冕之言,只記得哀家今日的話。”說完,太后回身,往殿外先去。
留下,隨伺的莫菊在殿內。
莫菊近身,躬身請安:“醉妃娘娘,直到您誕下皇子之前,都會由奴婢伺候著您。”
“有勞菊姑姑了。”
莫菊的品級在宮裡,甚至比尚宮局正四品的尚宮都要高,亦是宮裡唯一和伺候皇上的李公公平級為正三品的宮人。
一名宮女做到這樣的品級,實是大限了。
昔日的梅、蘭、竹、菊,惟有她,做到了這一品級。
她明白太后的用意,在不久的將來,也正是她,終究讓這件事,起了關鍵的變化。
夕顏望著莫菊,看她近前伺候她再次歇下,錦被溫融,心裡,終隨著太后這些話,做不到安然。
天曌宮,御書房。
軒轅聿步進房內,李公公早屁顛顛地跟著小碎步奔進來,手端起放於書案上的鹿血,道:“皇上,這,是太后吩咐莫菊給您備下的,還請皇上御用。”
軒轅聿瞥了一眼那碗厚稠的鹿血,看似是補陽壯氣的聖物,殊不知,歷代皇上,有幾個是禁得住這麼大補的。
不崩於政事之累,不崩於床第之歡,恐也崩於這些虛不勝補中。
但,既然這是太后的心意,他總歸是會喝的。
端起那碗鹿血,一氣飲下,血腥縈於齒,將彼時她留於那的清香,一併消去。
有些悵然若失。
是的,消去的剎那,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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