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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至此,他的眉心蹙得更緊。
“蜜恬,這煙,是哪裡來的?”李公公復問道。
“奴婢不知,要麼女婢這就問下娘娘,看娘娘是否”蜜恬的話說的很滯頓,不是李公公問起,她除了聞到些許的碳味,實是沒有發現兩側殿窗冒出的白煙。
恰此時,突聽得殿內,發出‘哐當’一聲響,軒轅聿再按耐不住,徑直推開殿門,只見,夕顏蹲坐於塌前的地毯上,她的跟前,是置於塌前的一盆銀碳,那些白煙就是銀碳盆內散出的。
她瞧到他,神情有些窘迫,身子往後挪了一挪,赤著的足尖,微微露出白色的裙裾,她的手裡,正拿著一把平日裡,宮妃用來遮面的紈扇。
而,那一聲‘哐當’,恰是扇扇時,碰翻了炭盆上擱放的香爐。
坐月子期間,她所能活動的地方,不過是塌上的一小隅。
僅這一小隅,今晚,卻是足夠了。
“貴妃娘娘,您這是做什麼呀?”
李公公看著滿殿的白煙,那皇貴妃蹲在白煙裡,如若不是披散著髮絲,臉露窘迫之狀,倒真真像個仙女般好看。
‘失去記憶’,她不會再用那些虛禮規矩束著自己,譬如,不再自稱‘本宮’。
“我,我”她吞吞吐吐的收了扇子,起身,囁嚅道,“這裡太冷了,連炭火都燒不旺,夜又深了,我不想麻煩別人,就學著以前府裡嬤嬤燒火的樣子,添了些織物進盆裡,該是能讓炭火燃得旺一點罷。”
銀碳是宮裡才有的東西,銀碳和普通碳火的區別,就是它不會有太多的白煙,看上去就像沒有燃著一般。如果她嫌殿裡不溫暖,是由於銀碳看上去,好像沒燃著一樣,也是無可厚非的。
織物易燃,加上扇風,再好的銀碳都能扇出白煙來。而她要的,就是這些白煙。
倘若他留意著她,一定會第一時間發現。
她這般說著,配合臉上的神情,與以往的矜持、穩重的夕顏該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要的,就是‘失憶後’的不一樣。只用這份不一樣,才能讓她不至於陷進疏冷的僵局裡。
畢竟,之前的夕顏,哀聲求過他,都換來他絕情的話語。這,始終是橫在彼此心裡的障礙。
而,失去記憶,有些事,可以不清楚,可以不明白。
但,心裡,想要知道的事情能弄清楚,明白就好。
人,只能活一輩子,她不相信,還有下輩子的許諾。
長生殿的盟約如是,不過是後人完美的想象。
這一輩子,有些事一旦錯過,就真的錯過了。
她,不要!
從初八那晚後,整整五日,即便,她額上有傷,臉上有傷,又剛剛早產,不曾恢復,但,除了張仲每日按時請脈換藥外,他好像望了她這個人一般。
縱是太后也只來瞧了她一次,但太后和他,對她來說,終究是兩樣的意味。
雖然,海兒每日,都會在固定的時間由張仲抱來陪她,可越是這樣,她越是無法做到不去計較。
好吧,她無所謂,現在的她,不是有記憶的納蘭夕顏,再怎麼樣,都是無所謂啊。
如果,這是他演的戲,她偏要將這戲,還原成本來的真實。
於是,才有了今晚這一幕,如她所預料的,他來了,可,只是來了。
他還是這麼地淡漠,看著她這樣可笑的舉止,都這般的淡漠,彷彿和他無關一樣。
“你,”她蹙了一下眉心,輕聲問,“聽她們說,你是我的夫君,是當朝的皇上,是麼?”
‘夫君’這兩個字說出,她本想在他的深幽的眼底,再辨到些什麼,只是,那裡,平靜如一潭深池,一絲的波瀾,都是沒有的。
她蹲坐於塌前的氈毯上,即便是不冷的,按他以前,也會把她抱起來送回塌上。
現在,他只是隨著她問出的一句話,稍稍走近她幾步,近到,她伸手就可以觸及的地方,但,這些距離,卻不會再縮近。
他冷冷的掃了一眼地方被她打翻的擱在炭盆上的香爐,裡面,有些蘇合香的香灰散落出來,順著香灰望去,她瑩白若玉瓷的足尖,微微的探了出來,有著貝殼一樣的光澤。
貝殼,記起旋龍谷的海邊,他曾予她的貝殼,於現在,於將來,只會成為一種憑弔。
“扶娘娘回去休息。另外,把銀碳換成六盆普通的炭火。”他並不回答她問的話,僅是吩咐完這句返身,就要離去。
普通的炭火,會有夕顏所要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