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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聿的手愈緊地扶住她,剛剛,他確實急火攻心了些,穩婆自然是比他懂得接生,他真是添了亂。
只是,看到她這麼難熬,他的心,做不到不亂啊。
他望向不知所措的穩婆,語意依舊凌厲:
“還不快點!”
“諾,諾。”
這事,怎麼快得起來啊,主穩婆戰戰兢兢地低下臉,凝注於夕顏的腿間,道:
“娘娘,覺到陣痛,再用力一點,屏氣,用力。”
軒轅聿擁住夕顏的肩膀,想去鬆開她緊緊抓著那垂下的綾帶,夕顏卻微轉臉,斷斷續續地道:
“出去……這……是血房……”
“朕,就是要陪著你,你還有力氣管朕不成?”帶著賭氣說出這句話,他知道,不過是讓他的心裡稍稍好受一些。
夕顏輕輕搖了一下臉,他果真不願出去。
她也沒有力氣再多說話,大部分力氣都用在了生產上,此刻,連痛吟聲都快熬不住。
可,她不要他擔心啊。
偏偏他把那布條取走,現在,要熬住喉間的喊痛聲,真的好難。
她的手用力握住那樑上的綾帶,身子,甫要用力,只把那綾帶勒緊於腕上,縛出血色的痕跡來。
這些血色痕跡,是抵不過身上的疼痛。
“別再拉著那綾帶,你要把自己勒壞麼?”耳邊是他焦灼的聲音,他不由分說地將大手覆到她的手上就要替她鬆開。
“皇上,您別動娘娘,這,可是使力的東西呀。”主接產穩婆饒是怕死,也還是忍頭皮發麻說出這句話。
畢竟,雖然這位娘娘早產三個月,胎兒相比足月臨盆的來說,該不會太大,但這位娘娘的情況確是不同的,似乎,這次的早產,是因著外力強行逼下,加上娘娘身體底子也弱,若再使不出力,萬一,大小都有事,做為主接產穩婆的她,也是死路一條。
“聿……”夕顏喚出這一字,螓首再輕微地搖了一下。
軒轅聿的大手覆在她纖細的腕上,眼見她的血痕勒得愈深,他卻只能驟然收手,握緊成拳。
但,不過須臾,復鬆開緊握的拳,牢牢抱住她滿是汗意的身子。
她的身子,靠在他的懷內,喉內,終於再抑制不住,撕喊出低啞的一聲,原來,竟是憋得連嗓音都是啞了。
“夕夕……”
他無措,這二十四載的人生,他從未曾這般無措。
恨不得代她去隨這一切,卻僅能看著她痛苦掙扎,無能為力!
夕顏聽到他這一聲,可,她無力去回,所有的力氣,都凝結在那一點之上,那一點的陣痛,竟是要把整整地吞噬一般。
她不能再喊了,她不想他為了她再多痛一次。
生下這個孩子,是她自己執拗的堅持,她沒資格讓他為了她的執拗再傷神。
她將螓首俯低,俯低到他看不到的角度,隨後,用力的咬住下唇,去止住所有可能溢位唇的撕喊。
唇,咬破。
齒深深地嵌入唇中,唇色,只成了和她臉色一樣的慘白。
一縷腥甜的味道,縈滿齒間。
腹中可怕的陣痛,讓她真想再叫一聲啊。
好難受,好難受。
這樣的感覺,比死好過多少呢?
彷彿是極鈍的刀子,一點點地割開皮肉,將她的腹部有什麼剝離開來,痛楚隨著這一寸寸的剝離迸發開去。
不能喊,不能哭,不能死。
只憑著意志撐著。
一旦放棄,七個月的撐熬,就結束了。
孩子,就沒了。
她清楚。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根本聽不清更漏聲,也漸漸地意識開始遊離。
只聽得,殿外,隱約地,似乎,有晨曦微微地照拂近來。
而她全身每一寸*,骨骼唯能覺到的味道,只有痛,無邊無止的痛,一刻深似一刻的育,感覺身上的力氣快要使完,睜眼也好,閉眼也罷,眼前總是灰濛濛一片,偶爾有幾點金星晃過,在這灰濛中,她再沒有力氣,終是軟軟地鬆開懸掛於樑上的帶子,癱臥於軒轅聿的懷中。
“娘娘!”三名穩婆同時大喊。
主接產穩婆看著夕顏的腿間,聲音*:
“皇上,娘娘怕是難產。若這口氣回不來,恐怕,娘娘,娘娘都……”
軒轅聿這一次,聽得卻是明白。
這口氣回不來,她的夕顏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