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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輕輕地撫到腳踝處,蓮足上穿的是一雙月白繡碧竹的錦履,由於雪天,這雙錦履的底有四方形的方木塊支撐,這樣,雖然,行走不方便,但,能避免鞋襪被雪濡溼。
她的手停在左腳的錦履上,隱隱覺得不對,她脫去那隻錦履,仔細端詳,果然被人動了手腳,雖是嶄新的錦履,木塊底面卻微微傾斜,形成一個斜面,四周邊緣被稍稍地磨圓了,倘若不脫下來仔細看,根本不易察覺。
這樣的錦履哪怕不穿於雪地,都容易滑倒。
又何況是穿於雪地呢?
是誰在錦履上動了手腳,為的又是什麼呢?
可,現在,顯然並不是讓她去想這些的時候。
她跌落的地方,前面是一叢灌木叢,雖是隆冬,這叢灌木並不見枯零,灌木的深處,儼然,有什麼東西正蠕動而出。
她下意識將身子向後挪去,才挪了一步,灌木叢後,探出一尖錐形、青綠色的蛇首,它兀自吐著信子,猙獰地向夕顏蜿蜒爬來。
冬季,早該是蛇匿跡的季節,為何,這處山坳,依舊有蛇的蹤影呢?
手可及處,沒有任何可以用來防禦的東西,情急中,她解下斗篷,擰成一長條,用力地朝那蛇首抽去,那蛇被這猛然一抽,吃疼地往後一縮,怒吐信子,迅速向夕顏竄來。
這一竄,近在咫尺。
避,無可避。
夕顏收回斗篷,複用最大的力氣向它抽去,趁蛇首避讓斗篷,無暇顧及其他之際,用方才脫下的錦履砸向蛇首。
那花盆底,重重地砸在蛇首上,那蛇用力地牽了一下,癱軟下來,不再動分毫。
雪很快飄覆於它青綠色的身上。
但,比雪覆蓋更快的是,灌木叢後,傳來,一陣蠕動的聲音。
夕顏忍住心口的反胃,手緊緊地握住斗篷,無論如何,現在,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懼怕,惶張,並不能讓她脫離此時的困境。
能撐到離秋回來,就好。
她反咬下唇,努力讓自己鎮靜,陡然,覺到不對時,她腿側的灌木群,竄出一條遍體通紅的蛇,未待她反映過來,徑直咬在她的小腿處。
一陣痠麻沁進腿部,她的眼前,一真眩黑,她不能暈,不能!
她要看著父親的靈柩出府,這是她做女兒最後一點盡孝的地方。
一定不可以。
她將手腕放進素唇,用力地咬下去,一邊,將最後的力氣蘊於那斗篷,抽向那赤蛇。
眩黑的眼前,彷彿有絳紫的身影從天而降……
第十九章 禁宮深(06)
她只覺腿際的疼痛一鬆,那蛇不知怎地就鬆開咬住她的齒,復往灌木叢中游去。
身子陡然騰空,已被那絳紫的身影抱起。
她低低地吟了一句:
“觀景亭……”
抱著她的手稍稍滯了一下,在這剎那,又一片雪花落於她的眸內,沁亮晶瑩,使眩暈稍稍緩去,她看到,抱著她的這人,儼然是
“皇”
還有一字,再是說不出來,心底,是驚愕的。
不過須臾,他抱著她來到一處屋簷下。
她不知道,是怎樣離開那處山坳,或者說,這裡,本就是山坳的另一端?
畢竟,對於禁宮,她仍是陌生的。
包括,為什麼,軒轅聿會出現在這,她同樣不解。
是的,軒轅聿。
雖然他穿著便袍,雖然她的視線不甚清明。
可她不會認錯。
他的俊美無儔,任何人,只需看過一眼,就永遠不會忘記。
他把她放到簷下的石凳上,解下自己的披風擁住她略顯單薄的身子,隨後,抽身進入屋中。再出來時,手中拿著一碧青瓷瓶,並一把極薄的小刀。
不知何時,她手中的斗篷早松落不見,她有些無措,稍稍撫了一下襖裙,他的手已掀開她的裙側,低聲:
“忍一下。”
說著,他把一布束遞予她。
她搖頭,情急地脫口道:
“可以……快一點麼?”
她雖怕疼,可,她不願咬著這樣的東西。
這蛇必是有毒的,若不治療,她的命,或許就賠在這上面,但,眼下,她要去觀景臺,所以,能快則快,咬著這樣的東西,意味著她怕疼,那麼,反倒會讓他有所顧慮吧。
並且,再怎樣咬,該有的疼痛,不會少一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