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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坐定,百里南微微一笑,一笑間,帶著一抹倦懶的神色,卻是說不出的一種*:
“趁這幾日,朕正好叨擾師傅研習藥理,若你得了閒,朕反倒沒了這個機會。”
百里南的話語裡,也帶著一抹倦懶,似乎,僅是不經意地一言,可,落進夕顏的耳中,卻讓她滯了一滯,這個聲音,縱然此刻,沒有那晚一樣的低徊,反是清亮幾許,但,這抹倦懶後的磁性是不會變的。
原來,那晚,救她脫離險境,戴面具的男子,竟是他。
煙水藍的袍子,這個顏色,也是沒變的。
她的一滯,落進軒轅聿的眸底,他墨黑的瞳眸裡,有一小簇的幽藍爍了一些,然,隨著他唇邊含蓄的笑渦再現時,那簇幽藍亦消逝無蹤:
“阿南,師傅再過幾日,又要雲遊四方了,看來,朕是沒有機會去討教了。”
“聿,還是金真族比較重要。”百里南笑得愈發動人,頓了一頓,他斂了臉上的笑意,道,“不過,朕都沒想到,你會用襄親王出殯這個幌子,設下伏圈,誅滅了血蓮教的餘孽。”
夕顏方攏迴心神,在軒轅聿身旁坐下,聽得這一語時,身子,分明地顫了一下。
他,竟利用父親的出殯,去做殲滅叛逆的謀算?
那,母親呢
父親出殯,母親必定會扶靈,她不相信,兵不血刃就可誅滅那些叛孽。
畢竟,泰遠樓的那場絕殺,尚歷歷在目。
漫天的血腥裡,生死,不過是一線。
可,在這樣的場合她不能問,哪怕心裡再不安,她都不能開口去問。
她的心,隨著這一念,驟然被攫住。
她能清晰地覺出,心底,是深濃的懼怕。
第三十章 夜宴歡(05)
是的,她再怎樣堅強,還是會怕。
因為,她至親之人的安危,對她,是重於一切的。
覺到手背一暖時,軒轅聿的手看似漫不經心地,隔著她長長的袍袖覆於她的手背之上,聲音卻仍是淡漠的:
“對付這些餘孽,足夠了。只是,為了避免再傷及無辜,讓襄親王的近親直系避過這次出殯,倒是費了些心思。”
一語出,夕顏本來攫緊的心,陡然鬆開。
原來,他不允她出宮送殯,是為了她的安全。
而,她家人的周全,他也一併護得。
他早佈下這天羅地網,為她血刃了弒父仇人。
她該感激他。
是的,感激。
哪怕,他這麼做,無非是出於鞏固社稷江山的考慮,她對他,怎能不感激呢?
“今日,既是為你餞行,不談這些事。”軒轅聿覺到她不再*,手從她的袖上收回,繼續道,“傳,鳳翔公主。”
這四字出時,她的餘光,看到他的臉上,終是有一絲的落寞,不深,很淺,縱再淺,她還是沒有錯過。
她輕輕籲出一口氣。
如若,當初,她不拿那枚簪花,是不是,現在至少會有倆個人是幸福的呢?
她不知道。
只知道,有些事,一旦發生,註定是無法轉圜的。
冥冥裡,或許,都是天定。
所以,此刻,她除了望向那姍姍走來的倩影,其餘的思緒,都是徒勞而多餘的。
慕湮今日,著一襲緋色的翟服,頭戴碧璽珠玉冠,正中怒綻的牡丹鑲嵌剔透碧璽,金蝶騰飛於側,蝶翼銜的珠珞絲絲相連,珠玉冠前是瑪瑙遮面,移步行走間卻是紋絲不動,禮儀若此,再無挑剔。
慕湮就這樣,緩緩地走進水榭,她身後是同樣穿著紅色喜衣的宮女,此時,皆止步於榭外,並垂放下白色的紗幔。
白,紅。這兩種顏色,相互輝映,其實是美的。
但,若一定要去比較,是白襯托了紅,還是紅凸顯了白,則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此時,那抹緋紅的身旁,僅是那煙水藍。
是的。煙水藍。
他和她的顏色在一起,真的很鮮豔,也很明媚,不似,他和她的顏色,絕對的黑和白。
夕顏心裡這般想時,慕湮跪拜如儀:
“參見皇上。”
這一句話,她說的那麼平靜,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可,不是平靜,就能掩飾過往的一切。
越平靜,心裡,或許就越在意。
因為在意,所以,惟有掩藏,方能釋然。
方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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