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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腳毛驢,一副邋邋遢遢的落魄模樣,拉著他經年賣唱的胡琴。他的酒量比我還差,喝高了就纏著風哥哥練劍,琴中長劍一招一式奇幻詭譎。那時候大哥會從帳子裡抱出鐵錚來,依著兩人練劍的進退趨避五指輕拂,二十五絃彈夜月,按捺出些許綻破在瀚海長風裡的鏗鏘音節。
大哥的蒼神九天已經練到了第九重,可他從來都不出手。
莫大先生走後不久,日月神教的曲洋大哥和莫大先生的師弟劉大哥也就要到了。這兩個人有意思得緊,每年都攜著一曲改了好幾百遍的《笑傲江湖曲》讓大哥品評,然後再改,改啊改啊改。
……向大哥來的這天本女俠剛剛收養胖娃娃令狐沖不久,大哥正抱著令狐沖換尿布,向大哥便一如既往的不打招呼掀了簾子進帳。
然後向大哥的眼珠掉了一地,半晌,顫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大哥,又指了指風哥哥,說話都結巴了:“你你你你……你們真的能生、生生生了?”
……
連不滿週歲的令狐沖都翻起了白眼。
其實,我們三個並不是永遠不回中原。
每年清明,我、大哥、風哥哥都會下江南,去杭州。
杭州是南宋的故都,當年的名字叫做臨安。臨安城郊錢塘江邊一個不彰顯的地方,有座幾百年前的墳墓。
我至今仍然記得那墳墓前崩圮石碑上幾乎湮滅的字跡,因為大哥第一次看到石碑上字跡的一刻,我幾乎以為,他只要閉上眼,便會流出兩行殷紅帶血的眼淚。
“天山縹緲峰重景 圖地封楚 友黃固謹立”
那個雨夜裡大哥只是跪在石碑前來來回回的撫摸“封楚”二字細細的筆劃,拼命地順著那痕跡摳著挖著,喉頭顫動,卻發不出一絲聲響。我記得那天到處都是水,到處都溼透了,大哥的臉上雨水縱橫流落,卻沒有眼淚。
他的手很涼,反而荒棄了的石碑顯得溫暖起來。
風哥哥揮著長劍盪開射向大哥和我的箭矢,眼眸破碎。
馬車吱吱嘎嘎的碾著青石板路,細雨紛紛,又是一年清明。
我抱著令狐沖坐在大哥身邊,風哥哥一手執鞭趕車,一手緊緊攬著大哥,骨節慘白。
大哥低低的嘆氣,說:“小風。”攥緊了風哥哥的手掌。
出了杭州城門,東行數里,錢塘江江水滔滔聲中,忽然隱約聽得前邊不遠處有人低聲笑語:“你知道這種感覺多怪吧……碑是黃島主立的……早跟你說不要亂掰那倒黴的六壬鎖——不過自己看著自己的墓,你也覺得怪,是吧,重大哥?”
另一個低沉溫柔的男子聲線笑了一笑,說了句什麼。
大哥的背脊一顫,眼神一剎那就變了。
我和風哥哥都沒反應過來,他已然不見。
“蒼神九天”第九重的輕功,究竟會有多快?
細雨中古墓的石碑前立著兩名修長而頎俊的男子,一個二十五六歲模樣,琥珀色的柳葉兒眼流轉明亮,微微含笑。另一個年紀稍長,白衣如雪,一雙眼沉靜而漆黑。
大哥在兩人數步開外痴然而立,竟如泥塑木雕一般。
他純黑的眼裡交織著空濛如夢的色彩。
風哥哥咬住了唇,滿眼不可置信,卻望著大哥微微的笑了。
墓碑前的兩個人沒料到在這裡會遇到別人,呆了呆,正要說話,卻聽見大哥低低的、試探般的問了一句:“阿楚?”
那兩個人的眼色也忽然變了。
那個年輕的男子本能似的向前踏了一步,星子一樣亮的眼裡分明是與大哥一模一樣的迷離空濛。
過了好久好久,他猛地狠狠撲進大哥懷裡,拼命拼命的哭。
大哥低聲哄著:“都不是孩子了,怎麼還是個一掐就出水的淚包……”就如同哄過一千遍一百遍的諳熟。
然後,彷彿想起了什麼,偏頭向風哥哥一笑。
風哥哥的眼霎時間亮起來,原本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點了點頭。
我歪了歪頭,掐了掐懷裡最愛哭的令狐沖,心想我家乖乖衝兒都沒有淚包哥哥能哭。
回遼河時,一輛馬車變成了兩輛。
風哥哥和那個不知道是齊哥哥還是重哥哥的白衣服哥哥坐在一輛馬車上,四隻眼睛不停的向另一輛馬車上粘在一起的兩個人身上瞟,滿臉寫的都是鬱悶鬱悶,偶爾對望一眼,同病相憐。
把馬車交給他們倆一定會撞車,所以本女俠更加鬱悶的抱著鼻涕蟲令狐沖替兩個大男人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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