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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還是捨不得,妻子是他的,永遠是他的,別人休想。他記得年輕時,陳二娃那個光棍兒開玩笑摸了二妹屁股一把,他抄起一根竹竿把陳二娃攆了一里多路。在早飯快要吃完的時候,妻子對他說:“路是遠了點兒,不過只要能掙到錢,就也發算。娃子正在上大學,要的是錢,我們大人苦點沒什麼,千萬不要苦到孩子。”劉富貴點點頭,表示贊同妻子的觀點。
臨走時,二妹給丈夫包了一包雞蛋和幾個饅頭。劉富貴沒有忘記帶上他那一柄祖輩傳下來並跟了他大半輩子的嗩吶,跟幾個同伴坐上村裡的一輛拖拉機向著縣城的方向駛去了。
到了縣城,劉富貴一夥人下了拖拉機,來到火車站,然後,踏上了開往廣東的火車。
火車很長,從頭望不到尾,就像從木匠的墨斗盒裡拉出的一根沾滿黑色墨水的線條,永遠也拉不完;火車很快,只見一排排樹木從前面奔過來,然後又迅速逃跑,藏到車尾不見了;火車上也很熱鬧,五花八門的人說著五花八門的話,亂七八糟的人做著亂七八糟的動作。
劉富貴喜歡人多的地方,因為他愛熱鬧。每次村裡結婚時、死人時,他都要攜著他那根嗩吶去湊熱鬧,跟那些土生土長的響器手們一起演奏著土生土長的調子。雖然車上熱鬧,但是他總是保持著高度的警惕。人家都把皮包皮箱放在貨架上,他不,他把他那個土的掉渣的包死死地擁在懷裡。儘管包裡面只有幾個雞蛋,還有幾件換洗的衣服。因為他常聽人說火車上很亂,你稍不留神人家就會把你的錢啦、物啊弄走,弄走之後,你找誰要去,錢上印得都是毛澤東,物也不見得只有你一個人有這種樣式。妻子楊二妹也在他臨走幾天前時不時提醒他:“要注意保管好錢啦,錢啦!”
車廂裡有嬰兒在哭泣,原來這孩子尿褲子了,他母親把他的溼褲子扯掉,他就亂踢著兩條豆芽般細的腿,扯開嗓門嚎哭著。劉富貴看得出奇;也聽得出神。那動作、那聲音在不知不覺中化作兩根繩縛住並牽著他進入屬於他的思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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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孩子幸福多了;尤其是城裡的孩子;沒有人奶就買牛奶;並且還僱個保姆來伺候。不像劉富貴的大兒子劉清;剛生下來就沒了母親;哪有什麼奶吃;乾著急的他只得靠用熬的稀飯把大兒子給灌活了。說句公道話;劉富貴是對不起大兒子的;雖然劉清有他姨楊二妹照顧;到底隔層沙有點差呀。楊二妹生下自己的兒子劉楚之後;就對劉清漸漸地失去了興趣。衣服不給他洗;劉清像一個小叫花子一樣在村子裡東搖西逛;滾到灰窩身上就是灰色;摔進泥裡就是黑色;跌倒出了血也會雜些紅色……他的那件衣服總是在不斷變換著顏色。有的村民看著心酸;就幫他把衣服洗乾淨了給他穿上;可是孩子天生就愛玩;穿上不到一分鐘又在地上摸爬滾打;髒得個不成樣子。有愛心不等於有耐心;她們可以給他洗一次衣服;但是她們決不會給他洗十天半個月甚至更長時間的衣服。楊二妹有時連吃飯也懶得喊他;可憐的劉清總是在餓肚子的時候坐在左鄰右舍的門坎兒上巴望著別人吃飯;如果是好心人家會叫他吃一碗;遇到壞心人家;他們會把飯端到廚房裡去吃或者乾脆叫他走並撒謊說他姨叫他回家吃飯。也難怪;劉富貴這個家到底還是楊二妹當的;劉清又不是她楊二妹的;別人給他飯吃她不會買帳;更不用說某年某月某日還一下席;並且連聲謝謝也不會說。
在這種環境中生活的孩子特別內向;容易判逆和對世俗衝滿怨恨;劉清從來不跟別人為伍;他總是一個人做著一個人做的事。他像一片等不到秋天就頹零的葉子,過早地承受燦爛季節給予的苦痛。那一天;劉清六歲;劉楚五歲。劉清做了一個陀螺並打得它嗚嗚直叫;劉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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