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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不能。”這三個字說出口可不容易,尤其對蘇州孟與潁州齊這樣的年輕學子來說,更是如此。
杜衍定了定神,繼續道:“若俺所判不差,恐在這汴京城中,靈州人早有先手……那靈州人抵達河西業已半年有餘,這半年之內從河西歸來之人中,定有靈州先遣之細作!”
蘇州孟“嚯”地站起身來,“世昌兄,俺去敲登聞鼓3,告知皇帝,可好?”
“不好!”杜衍重重的搖了搖頭,“沒用的,賢弟。年節之前去敲登聞鼓?先不說皇帝是否有餘暇,便是皇帝從容納諫,又能如何?眼下那石家長公子發事在即,時間恐有不逮……再者,再者這汴京城丁口百萬眾,河西人士乃至西來行商便有數萬乃至十萬數不等,倉卒之際,能辨得誰人為靈州細作?況此事有那石大將軍背後運作,難保稍有不慎,便是一場兵亂!”
“這……可……如何是好?”潁州齊喃喃的唸叨著,他身旁的蘇州孟更是呆愣愣的癱坐下來。
兩人都知道身前這位山陰同窗處事周密,也相信這位不會行差踏錯,但卻頭一次見到杜衍愁眉不展,不由得有些慌了神。
這邊廂,杜衍訴說了一番之後,也稍稍理清了心中思路,卻是拿不準該如何面對,暗歎前人說‘“百無一用是書生”的時候,聽著潁州齊嘟囔“如何是好”之後,才深深覺得自家平素的智慧沒了用武之地。
再沉默苦思了半響,他霍然起身,沉聲道:“兩位賢弟,你二位速回住處,未來幾日休要外出走動……”
“世昌兄,你要作甚?”蘇州孟愕然問道。
杜衍慨然回道:“俺要去城南靈州人莊上走一遭!”
“不可!世昌兄萬萬不可!”蘇州孟緊忙拉住杜衍的袍袖,勸道:“石家長公子行事在即,那靈州人也是兇悍之徒,世昌兄一介書生,又能如何?此事……萬萬不可……”
“賢弟休要勸俺,俺主意已定!”杜衍翻手托住蘇州孟的手臂,斷然道:“石府禁軍皆為跋扈之輩,俺若去了怕是會有窺探軍事之嫌,反會落牢遭災,那靈州人則不同,日前見彼等對庶民秋毫無犯,俺去告知石府所謀,求那日統帥之人,看在均為漢家血脈,勸阻一番,或可有所做為……”
與從小經歷坎坷的杜衍不同,蘇州孟與潁州齊二人萬萬沒想到這位同窗居然有如此膽量,頓時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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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石帥,指石保吉。說話之人是石保吉帳下親兵,這人的語言習慣應該按慣例用最高的軍中職務稱呼自家主將,而不是用朝堂官職‘節度使’來稱呼。
2押司,宋朝官場中有官和吏之分,押司屬於文吏職務,這節中張某是軍中文書,實際是武人任文職。
3登聞鼓,古代設在朝堂之外的大鼓,旨在使平民百姓有直達天聽的機會。相傳在堯舜時期,就有“敢諫之鼓”,後世歷朝也多有設定,不過不同朝代功用各有不同,宋時設有專門的登聞鼓院,初時連同百姓想見皇帝長什麼樣都敢去敲一敲,後因此嚴重影響了皇帝的威嚴,限制便開始越來越多,這一制度至明清時期則已荒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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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節 杜衍入莊院
相距不過二十里,汴京城內人聲鼎沸節日氣氛熱火朝天,靈州人的莊院裡卻依舊秩序井然,若非許多房屋已經打掃一新並換貼了新的桃符,還有院內忙碌的人們眼神中跳躍著喜悅的情緒,簡直看不出任何與年節相關的氣息。
人的魅力產生影響有的時候是巨大的,有羅某人這樣一個職業軍人做統帥,所有他身邊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受到影響與約束,不單是跟隨他已久的親衛們,甚至赫爾頓到達開封府之後招募的那些本地人,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親衛們自不必細說,只說被招攬的開封府本地人。
這些開封府本地人大體分為兩類,一類人數最多的就是原本負責土地耕作的八十四戶農戶,這些人原本以為不過是土地換了個主人,他們的命運與以往沒甚區別,但真正換了租貼之後,才發現一切大不相同。不說別的,單是每戶都有的疫病防治和家中兒女識字教育兩項,就是旁者遠不能比。
待到羅某人率隊到來,雖不敢說人人歸心,至少沒人會為了眼前薄利出賣新的主家。
另一類人就是一些收攬來的市井遊俠兒之類,這些人如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