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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由民政局管的福利院,現在成了專門收養棄嬰和流浪兒的地方。
凌清揚出了兒童村,又驅車到了一家居委會,向老太太們詢問打聽著什麼,最後,又來到了市公安局的人口管理中心,查詢了半天常住人口的資訊。
事後得知,凌清揚是在找一個叫何姚氏的老太太,老人於八十年代突發心臟病去世,之後登出了戶口,死時沒有任何親戚,是居委會幫助料理的後事。有人提供:老太太生前幫人帶過一個嬰兒,又在鄉下住過一段時間,更多的情況就不掌握了。
何雨驚奇地發現:這凌清揚對梁州的街道似乎非常熟悉,從不問路,像什麼雙龍巷、黑墨衚衕這些連何雨都沒有走過的小街道,她卻能輕車熟路地行走。何雨和樑子扮成情侶有意貼近她時,竟意外發現她說的竟是本地話,有幾句還是梁州地道的方言,何雨不禁大為詫異,她絕不相信:一個異鄉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對梁州城如此瞭如指掌,活脫就是一個土生土長的當地人!
這個背景複雜的神秘女人,到梁州所接觸的人幾乎都與壁畫被盜案有關:做仿品的郭煌、保管員白舒娜,還有博物館的秦伯翰。她來梁州的真實目的究竟是什麼,被盜的壁畫會不會落在她的手中。這一切顯得疑雲密佈而又毫無確證。根據英傑的安排,凌清揚既是嫌疑物件,又是市裡經濟開發中需要保護的重點人物,因此要求何雨他們對她做保護性的控制,以便發現線索。
汙點 二十一(3)
凌清揚穿街走巷,直到城市西北角一片待拆遷的舊街區,才停下來。這條街叫三眼井,是一條不足三百米長的小街道,因一家宅院中有一口三眼的水井而得名。街道兩側大都是清末民初的老舊房屋,院內的居民已經搬遷一空,院牆上都用白石灰刷上“拆”的醒目大字。午後的陽光溫暖而適意,牆頭上探出的樹枝偶有幾片落葉在微風中飄落,旋轉著落在街道的方磚路面上,這寂寥空曠的老街總能勾起人們對已逝年代的記憶,而這記憶也將隨著老街的消失漸漸被人遺忘。
凌清揚終於在一座門樓前停下來,她在仔細分辨了被灰垢矇蔽的門牌之後,推車走了進去。
已經整整二十多年沒有再踏進過這熟悉的院落,走過有著磚雕的影壁牆,記憶中的那道木柱石座的二道門已沒了蹤影,原來寬敞的院子被兩邊蓋起的小廚房擠得十分狹窄,那口三眼井上的轆轆早已換成了自來水龍頭。她移步到北屋正房,門前的兩棵棗樹已近乾枯,像一對行將就木的老人,完全沒有了當年的碧綠蔥蘢,其中的一棵的下半截,仍然遺留著被燒黑的疤痕。
淚水慢慢溢滿了雙眼,面前恍然出現了那堆令人心悸的熊熊大火。那是文化革命的頭一年,一群戴紅袖標的青年神色威嚴得像樹下的烈焰,而點燃火焰的燃燒物卻是家中所有的圖書,因為那些精裝書太難燒燬,被人用棍子挑著,把棗樹幹也給燒著了。身為梁州大學教授的父母被命令跪在火焰前。幼小的凌清揚那時完全被恐懼壓倒,直到院內剩下一堆灰燼,父母不知去向,她才如夢方醒地號啕大哭起來。父母自殺的訊息,是被姑母摟在懷中得知的。在這個院子裡,她又生活過十幾年,直到最後悲痛欲絕地出走海外。
凌清揚將棗樹下的土捧到了正房門口的青石板上,堆成小堆兒,然後從挎包中抽出一撮短香,劈出了三根,再用火柴點著插在了土堆上。立即,有嫋嫋的白煙從香頭上飄起,一股淡淡的清香向四周瀰漫開去。緊接著,凌清揚作法似的又掏出一包黃紙,一小瓶白酒,將酒細心地灑在黃土周圍,然後將黃紙用手捻開,輕輕鋪在土堆上。黃紙被她點燃,火苗冉冉升起,燒過的紙灰被熱氣託舉,在空中慢慢地飄飛,像從另一個世界飛來的黑蝴蝶。凌清揚在飛舞的紙灰中凝視老屋,深深地彎下腰,再彎腰,鞠了三個躬,顫聲說道:“爸、媽……你們不孝的女兒姚霞來看你們了……”
話未說完,已是淚流滿面。
良久,她走近老屋,倚門坐在門框的石礅子上,默默凝視著靜悄悄的院內,搜尋著少女時代點點滴滴的回憶。就在門口這塊大青石板上,她纏著父親講嫦娥奔月的故事,月亮透過棗樹的枝葉照得滿院清輝,又圓又大的西瓜在冰涼的井水中泡過,她還非要在瓜瓤裡灑了白糖才肯吃;寫作業怕熱偷懶,還要母親給扇著扇子,小院子裡曾迴盪過她多少銀鈴似的笑聲啊。可如今物是人非,人去屋空,這破敗的院落連同這記憶將永遠地消失,她的心頭頓然湧起一陣無家可歸的隱痛,便把頭一下子伏在膝蓋上,無聲地抽泣起來,而且一任淚水滂沱。
不知隔了多長時間,她聽到院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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