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1/4 頁)
大半夜沒吐一句話的爺爺,看在她拿被子的份上,就冷冰冰地來了一句:你吃不了我,我也不吃你。
能得到這麼一句話,奶奶很高興,她以為爺爺這人開口倒是幽默。便又逗他:哪一天給我逼急了,不吃你,撓你!
哼!爺爺昏昏沉沉地一翻白眼:我走!
奶奶:去哪?
爺爺:去找鳳竹姐姐.
奶奶楞了楞神:鳳竹,鳳竹是誰?
爺爺被子一裹頭,不接活茬,燒柱香的功夫,他躺在椅子上就打起了呼嚕。人不大,鼾聲響得如雷.
他的雷聲沒有驚動其它人,倒是驚醒了奶奶焦灼的心。她仍然在琢磨那個鳳竹,不知道那個鳳竹姐姐是個什麼樣的人。也許是他在私塾讀書的同窗;也許是一起光屁股長大的街坊鄰居;也許是他什麼遠近親戚家的閨女。猜想,這個鳳竹一定是他心上掛念的人。如果他心上有個她,那麼,嫁給一個心上不棄不愛的人,那不等於熬活寡?
想到這,奶奶就哭了,哭得一發不可收,就放開了聲嚎……
她這麼一嚎,爺爺倒是醒了,躺在椅子裡翻了翻身,連扒開被角瞅一眼他都不瞅。他就想,甭說你姓董的哭,就是跑嘍,誰能去追半步就是孫子。
爺爺不動.太奶聽到了嚎聲,她哪能睡得著?爬起床,就推門進了爺爺的洞房裡.一看兒媳婦哭得小臉梨花帶雨,就心疼了:少爺怎麼你了?
奶奶:沒怎麼.
太奶:沒怎麼,大喜的夜裡你哭啥?
任性任慣了的爺爺,他不管話說出口能帶來什麼後果。手一撩被角:我提鳳竹了!
哦,原來是這碼事。太奶的肚裡縱是火燒焦了心,可嘴上,只能先安慰兒媳婦:小琯,那個鳳竹是咱府上的丫環,過這兩天,我就打扮她走!
爺爺拿這話當真了,沒等奶奶的淚水擦乾,他就大實話有多少扔出多少:鳳竹走,我也走。
這話讓奶奶聽了不僅傷心,而是寒心。她就想了,這哪是在嘴上說說?分明是公開攤盤。既然是這種結局,奶奶就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她就更委屈了,想說的話沒法出口,只有用眼淚訴說衷腸。哭,就是哭,放開嗓門哭。她就一聲高過一聲地呼喊:媽呀,我的媽呀……
她從最後一遍雞叫,一直哭到大天亮。那嚎聲,不僅招來了府上的人圍著房子聽。也招來了街上的男女老少,個個圍著府門聽。
敲大門的聲響了一波又一波,原來府上的人,以為是聽熱鬧的人瞎鬧鬨.聽著了,也自當是小孩耍著玩.可聽得不耐煩了,本想開啟門破口大罵。門吱地一推開,傻眼了,原來是木大頭派來的媒人。
媒人隨喜貴見了太爺和太奶,雙手一捧,作了個揖:大人,少奶奶,明天木家就派花轎來接鳳竹!
太爺哪知道日子定得這麼倉促?可太奶心裡清楚,木大頭派媒人來一趟,就偷偷塞給她一把銀元。前前後後跑了一個多月,甭說花了多少,就是論秤稱,恐怕也有好幾斤的份量。他銀子既然出了,咋能不放人?太奶沒憂鬱,就只好搶在太爺張口前表態:早走也好,免得讓兒媳婦生氣。
3 。 報喪
3、報 喪
媒人一登門,府上的人就難免有閒言碎語。
就太奶表的態,很快就傳到了鳳竹的耳朵裡。她在想,不逃的結果就一個,再過一個日落日出,坐上轎,就去做木大頭的妾了。做妾是什麼?說白了,就是天天受上面婆婆公公和一幫太太的氣,下面看傭人丫環的臉色。大人高興了上房樂呵樂呵,不高興了,說打則罵。那口口聲聲,滿嘴都是婊子長婊子短。一句話,就是踏進了人間地獄。
人活著就是為了進地獄?如果是那樣,寧願流浪在大街上提棍要飯。或者乾脆,跑得遠遠的,去尋找個只要有間草房能蔽風遮雨的人家,過兩畝地一頭牛的生活,夫妻恩恩愛愛,女人織布紡棉,男人鋤草耕地,不也求個安逸?
她又一想,一拍屁股跑了容易,不告訴少爺,他能不哭?如果告訴他,即便痛痛快快地抱頭痛哭一場,解解心頭地苦悶,再離去,也好給他留下個念想。可是一告訴他,他如果不從,哭鬧著就是不撒手咋辦?到那時,驚動了六太太,甭說想逃,就是飛,恐怕也沒有能力飛出這府宅的高大院牆。看來,想與少爺見面,以後總會有機會.想逃出魔掌,恐怕比登天都難了。
鳳竹思想到這,就沒有猶豫.小包袱都沒拿,衣服一穿,鞋根一提,拔腿就走。可她在大門口一連轉了好幾圈,看那些護院的人,個個似門神,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