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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座”的南房,是府內傭人居住的地方,整潔乾淨的院子裡,一棵老槐樹盤根錯節,樹枝虯龍般浮雲而上,彷彿隨時都可以為人間行雲布雨一般。
北平城中的四合院,大門一般不開在正中,而是開在整座四合院的東南角上,這是建築四合院的規矩,“坎宅巽門”,取意吉祥。
大門斜對著的垂花門,倒是建在整個四合院的中軸線上,連線著前院和後院。兩道磨磚對縫的磚牆,簇擁著華麗精美的垂花門。門外,伸出牆面的屋頂被做成了清水脊,而門內的屋頂則是捲棚頂,屈伸程度不一樣的屋頂,能夠讓雨水很快的從屋頂上流走,還能防止雨水對垂花門和階石的侵蝕。伸出門外的祥雲梁頭下,有一對倒懸的短柱,朝下的柱頭上怒放著嬌俏完美的花萼雲,顏色豔麗,油漆考究。
垂花門內是一道無磚無瓦無字的影壁,六塊平遙推光漆器相拼而成的影壁上,用素底描金的手法,彩繪著神農嘗百草,李時珍高山尋藥,藥王孫思邈著千金方,神醫華佗創五禽戲,懸壺濟世的故事,虎守杏林的故事,栩栩如生,有血有肉,彷彿一個從遠古而來的老人,在訴說著那段傳奇。
影壁後,就是於府的後宅,後宅的東、西兩側各七間廂房,迎面是五間朝北的正房,互相之間被抄手遊廊連線著,並匯合在垂花門,形成了一個整齊的四邊形。天井中,磚石鋪成的“十”字形甬道,通向各處所有的門。山牆之外是後建的花園和跨院。
基本上,於府是一所中規中矩的四合院,沒有任何的無奇特之處,但是,因為主人參與了房屋的建設,所有從宅子各處的陳列、擺設、裝飾、裝潢上,一眼便可以看出宅子主人的志向和職業了。
於家的人口比較簡單,祖母於陳氏,早年守寡,含辛茹苦養大了獨生子,就是我的公公於子謙,如今,居住在宅子後面的跨院裡,頤養天年。家中諸事都交給了我的婆母於王氏打理。公公、婆母的膝下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於逢春,是個翩翩君子,身材修長挺拔,為人清朗而毫無心機。如今,於府外是大哥於逢春主事,於府內是大嫂李淑媛當家,男外女內,琴瑟和鳴。於逢春夫婦有一個兩歲的兒子於修和,虎頭虎腦、活潑可愛。
公公和婆母的小兒子於逢源,就是我的丈夫,自幼體弱多病,在我們成親的當天晚上,便撒手西去。現在,我的丈夫對於我,只是床頭擺放的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還有堂屋中寫著他名字的牌位,和一天三次燃上的香燭。而我能夠觸控到的印象是在拜堂時,蓋頭下的一雙黑皮鞋,和在人聲鼎沸之中,那一聲聲無法抑制的咳嗽。
於府的院落中,隨處可見各種的藥草,陣陣藥香總是伴著微風飄起。我知道,又是我想家的時候啦
於府的黑漆大門閃著油亮的光,閃得玉無痕眯起了眼睛,微微的退了一步。她不願意來到這裡,是因為她不願意想起那個夢,那個一生中唯一一個只屬於她自己的夢。可是,為了玉玲瓏她只能來,只能讓曾經的夢在心中,百轉千回。
自從守寡之後,玉無痕一直深居簡出,從來沒有主動上門拜訪過哪一家。所以,當於子謙聽見府裡的傭人稟報“玉府姑奶奶來訪。”的時候,他壓根兒就沒敢信,覺得一定是傭人不識人,誤報了。
“於大夫,冒昧來訪,還請見諒”
直到神情冷漠,語氣清冷的玉無痕,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時候,於子謙依然覺得恍若夢境。他夢遊一般的和玉無痕說著話,
“真的是你,你怎麼、不是、您怎麼您裡面請。”
於子謙神思恍惚的望著玉無痕,她竟然一點都沒變,和他在夢裡見到的一樣,純淨得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麗仙子。
“謝謝”
玉無痕的嘴角嘲諷的向上一翹,轉身走進正堂中,自顧自的坐下之後,輕輕的端起茶盞,若無其事的喝著。好不容易回過神的於子謙,趕緊跟著玉無痕進了正堂,他不知所措的正襟危坐著。玉無痕看似隨意的打破沉默,語氣中沒有任何感**彩,
“老夫人近來的身體可好”
“勞您惦記,家母一切都好。”
“於大夫,今日我是否能見見老夫人”
“不知姑奶奶要見家母,所為何事”
“為玲瓏。”
玉無痕一直沒有正眼看於子謙,沒有溫度的神情和聲音彷彿一道透明而堅硬的屏障,隔開了塵世,以及塵世中的於子謙。可是,這一切在於子謙的心裡卻掀起了巨浪滔天,他不願意被隔離開,最少,此時此刻,他想離她近一點。
“無痕,我、你、你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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