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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老才幫我出主意,說:“你得想辦法送個口信出去,讓家裡人給你跑跑關係,至少要請個律師,最關鍵的是得送些錢進來,沒有錢,你天天得喝稀粥啃幹饅頭,用不了一個月你的身體就垮了。”
看守所裡有錢可以開小灶,雖然貴得嚇人,可是比照見人影的稀粥要強。他們都有錢在老大手上,隔幾天會吃上帶肉沫的小炒,我只能吃免費提供的犯人餐。
我問老才:“怎麼才能把信送出去。”
老才說:“那個天天來收手工活的六指,他人很好說話,你找他就行。”
六指不是看守所的人,他是一家工廠派在看守所的代表,專管技術指導和收集我們做好的手工活,因為他左手多長了一個指頭,我們都叫他六指。
我看到老伊悄然對我搖頭。
老伊叫伊長江,進來之前是建委的副主任,說是他貪汙了五十萬的公款。但是他不承認,他說被人陷害了,現在檢察院正調查著,他已經被拘留了三個月了。
老伊是這群人中最和善的,第一天送我五福齊天時下手很輕,但是外人都沒看出來,我自己感覺到了。
我和老伊的交流並不多,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和這些人不是一路人,他做過領導,有素質也有風度,連老才也很少欺負他。
我不知道老伊為什麼對我搖頭,也許只是我的一種感覺,他根本就不是要提醒我什麼呢。
我被關在這裡沒有人知道不行啊,我想,不管老才是什麼目的,我都得試試。
人在困境中和順境中,都容易迷失方向,越是急於找到出口,越容易陷入泥沼,怎麼才是上策?就是靜而不動,路有時不是自己走出來的,它會伸延到你腳下。
天上雲彩遮住了太陽,我們能用竹竿撥開雲彩嗎?不能,太陽會自己出來。
可是能有耐力堅守不動的人有幾個呢?
我懂易經,但事到臨頭,我仍然做不到靜而不動,這是人的一種劣根性,也是修為未到的原故。
當一個人與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絕,那種孤獨和焦慮是無法想象的。我決定按老才的指點去做,我想盡快得到外面的資訊。
我的信仰就是自由,不自由,毋寧死。這不是我的話,原話是蘇格蘭裔美國人巴德里克·亨利說的,一七七五年三月二十三日,他在殖民地維吉尼亞議會演講中,吶喊:Give me liberty or give me death!
第二天,我想好了怎麼說,一直在視窗等六指出現。
六指哼著“你就是我的唯一,兩個世界都變形,回去談何容易……”晃了過來。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五、困獸猶鬥(3)
我看了一眼老才,老才面無表情,我又去找老伊的目光,他在閉目養神。
我咬了咬牙把六指叫過來。
我說:“大哥,麻煩你一件事成嗎?”
“什麼事?”六指探頭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老才,小聲對我說:“你膽子夠大的!”
看守所有規定,在押犯人不準非警務人員交談。
我說:“我家人不知道我關這裡了,所以……”
“不會吧,公安局都給家裡下拘留通知書的。”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進來都一個星期了,還沒有人來看我。”
“嗯哪,怪可憐的,犯什麼事進來的呀?”
“我也不清楚,糊里糊塗就進來了。”我含糊其辭地說。
“嗯,這個……好吧,說說看什麼事。”
“幫我給我朋友帶個話,請他儘快把我弄出去,我一天都不想在這裡呆了。”
“這個,有規定啊,要讓管教知道了,我的飯碗就保不住了。”六指為難地說。
“大哥,你幫幫忙,你要多少錢都行,等我出去我一定給你。”
六指定定地看著我,說:“你能給多少錢?”
“五百,不,一千塊錢,你看行嗎?”我說。
“你寫下你朋友的地址和電話。”六指說完迅速掏出一截鉛筆頭和一頁便箋。
我趴在窗臺上把鄭巨發的地址和電話寫了下來。
六指抓過紙和筆裝進褲兜裡轉身走了。
我回身坐在床上,有一種虛脫的感覺。
僅僅過去了五分鐘,看守所所長張鳴陰沉著一張毛肚似的臉站到門口,嘩嘩地開門,厲聲高喝:“周天一,出來。”
我看看老才,他依然面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