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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聖誕快樂,1956(13)
“這要不是小強,就是特快車。”朗達悄聲說,讓我進門。我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上氣不接下氣,好像跑了一早上的樓梯。
房裡很暗,但我看得出她穿著藍色的睡衣。她剛起床的呼吸有點酸酸的——但當時聞起來還不錯,她本人的味道也很好聞;雖然事後想起來,那味道就像誇張了好幾倍的弗蘭妮。
“老天,膝蓋這麼冰——穿這種沒褲腿的褲子!”朗達·蕾伊說,“進來暖和暖和。”
等我七手八腳地扯掉短褲,她又說:“老天,手臂這麼冰——穿這種沒袖子的衣服!”我掙扎一番後也扯掉了。我脫了跑步鞋,想辦法把那疊錢塞進其中一隻。我想,也許就是這次在呱呱盒系統下做愛,影響了我一輩子對性交的感覺。即使今天快四十了,我還是習慣說悄悄話。我還記得拜託朗達也把聲音放小。
“我差點要叫你‘說大聲點’!”弗蘭妮後來告訴我,“簡直氣死人——盡說悄悄話!”如果不知道弗蘭妮在聽,我或許會跟朗達說些別的。我沒怎麼想到弗蘭克,雖然後來無論住不住一起,我似乎總覺得他正坐在對講機前,偷聽別人的戀情。在我想來,弗蘭克一定邊聽邊帶著那副不屑的表情,就像他工作時一樣,一種淡漠而氾濫的不快感,近乎嫌惡。
“你很快,小強,你真快。”朗達·蕾伊對我說。
“拜託,說小聲點。”我傍著她鮮豔的頭髮喃喃說道。
這次啟蒙令我日後對性事總是緊張兮兮——我始終沒法擺脫這種必須謹慎言行,否則就像是背叛弗蘭妮的感覺。也許是因為朗達·蕾伊和第一家新罕布什爾旅館,我才覺得弗蘭妮老在偷聽?
“聽起來有點壓抑,”弗蘭妮後來告訴我,“不過應該沒關係——就第一次來說,我確定。”
“多謝你沒有從旁指導啊!”我對她說。
“你真以為我會?”弗蘭妮說,我連忙道歉;但我永遠不知道弗蘭妮會做什麼,又不會做什麼。
“你的狗進行得怎樣了,弗蘭克?”隨著聖誕節一天天逼近,我碰到他就問。
“你的悄悄話又怎樣了?”弗蘭克說,“我發現最近常下雨喔!”
也許雨並不怎麼常下——我承認我放寬了標準,把下雪也當成下雨,甚至可能下雨或雪的多雲早晨也算數;反正有時也真下了。聖誕節前夕,在某個這樣的日子——在我早把塞在鞋裡的錢還給弗蘭克和弗蘭妮之後——朗達問我:“小強,你知道按照習慣,客人應該給女侍一點小費嗎?”我一點就通。不知弗蘭妮那天早上有沒有聽到這句話——還有後來鈔票的沙沙響。
我把聖誕節的錢,全花在朗達身上。
當然我也買了點小東西給父母親。我們並沒有送聖誕大禮的習慣,向來都是送得愈爆笑愈好。我記得我送父親一條圍裙,要他穿著站在吧檯裡,上面還寫了句好笑的標語,我送母親的印象中應該是隻瓷熊。弗蘭克每年都送父親一條領帶、母親一條圍巾;母親把圍巾轉送給弗蘭妮,讓她隨便戴。父親則把領帶還給弗蘭克,弗蘭克愛打領帶。
1956年聖誕,我們送愛荷華巴布一樣別緻的禮物,一幅加框放大的相片——愛塞特之戰,小瓊斯攻下得瑞全場唯一一次達陣的鏡頭。這禮物沒什麼好笑,但其他的可就不了。弗蘭妮送了一件母親絕不會穿的性感洋裝。弗蘭妮期待母親會轉送給她,但是母親打死也不肯讓弗蘭妮穿這種衣服。
“就讓她在305穿給老爸看吧!”弗蘭妮對我慪氣。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05 聖誕快樂,1956(14)
父親送弗蘭克一套巴士司機的制服,因為弗蘭克實在太愛制服了;他充當旅館門房時便穿這身打扮。難得有不止一個客人過夜時,弗蘭克就會假裝成新罕布什爾旅館的專職門房。這套司機制服是得瑞的死灰色,袖子和褲管都嫌太短,帽子又太大,弄得帶客的弗蘭克活像個葬儀社的,一副邪氣窮酸相。
“歡迎光臨新罕布什爾旅館!”他經常練習,但聽起來總是言不由衷。
沒人曉得該送什麼給莉莉——當然不能送娃娃、玩偶,或者任何沾上“小”字的東西。
“給她吃的!”愛荷華巴布在聖誕前夕建議。我們家送禮不搞精挑細選這套,總是拖到最後才匆忙買一樣,不過某天早上愛荷華巴布卻弄了個大陣仗,他在艾略特公園砍了棵樹,大到得一分為二才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