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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第3/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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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挨家挨戶按門鈴,他們則四處留意危險人物。蘋果裡的刀片、巧克力餅裡的砒霜——這些常有的疑慮必定都縈繞在路旁的家長心上。有個憂心過頭的父親把車燈瞄準弗蘭妮和我,跳出車子就要追。“喂!你們兩個!”他吼道。

“霍華德·塔克心臟病發!”我喊道,一聽這話,他似乎就沒興致追了。弗蘭妮和我跑過活像墓場入口的大門,直奔得瑞中學的運動場,經過尖頂鐵柵的當兒,我試著想象愛塞特週末的景象——到處在賣小旗子、毛毯,還有加油用的響鈴;這會兒,它只是個死氣沉沉的大門。一進去,就有群小孩衝著我們狂奔而來,沒命地往外逃,臉上的驚惶與萬聖節面具不遑多讓,身上披的南瓜色和黑白塑膠撕得破破爛爛,每個人都像進了小兒科診所似的慘叫連連——又怕又哭,氣都喘不過來。

“耶穌基督。”弗蘭妮說。他們見我們也躲——彷彿弗蘭妮穿著嚇人的打扮,而我戴著全天下最可怕的面具。

我抓住一個小男孩問:“怎麼回事?”但他又掙扎又尖叫,還想咬我的手——他全身溼漉漉,抖個不停,還有股奇怪的味道,身上的骷髏裝在我手裡碎成一片片,活像稀爛的衛生紙或剝落的海綿。“大蜘蛛!”他沒頭沒腦亂叫一通。我放他走了。

“到底怎麼了?”弗蘭妮對孩子們喊,但他們去得跟來時一樣快。運動場就橫在我們面前,漆黑而空曠;盡頭是得瑞的校舍和宿舍,幾乎沒半點燈光,像一排大船停在濃霧籠罩的港口裡——彷彿人全睡了,只剩幾個用功的好學生在“焚膏繼晷”。但弗蘭妮和我知道得瑞的“好”學生少之又少,就算有,恐怕也不會在萬聖節的晚上用功——而那些沒光的視窗,也不代表有人在睡覺。也許他們正在熄燈的房裡摸黑喝酒,互相騷擾,或者折磨那些逮來的小孩。也許校園裡正盛行一種新宗教,必須在晚上舉行儀式祭典——而萬聖節就是它的最終審判日。

有點不對勁。橄欖球場靠這邊的白木球門看起來白得出奇,雖然這是我此生見過最黑的夜。球門看起來太過陰森,也太過顯眼。

“我們應該帶哀愁來的。”弗蘭妮說。

哀愁已經“與我們同在”了,我想——弗蘭妮還不知道,今天父親才帶哀愁到獸醫那裡,讓這隻老狗永遠安息。我們瞞著弗蘭妮——當然,莉莉和蛋蛋也不在場——經過慎重的討論才作了決定。父親對母親、弗蘭克、我和愛荷華巴布說:“弗蘭妮不會諒解的。”父親說:“莉莉和蛋蛋還太小,問也沒用,他們不會講理。”

04 弗蘭妮輸了一場架(2)

弗蘭克並不喜歡哀愁,但對它的死刑宣告也顯得有些難過。

“我知道它不好聞,”弗蘭克說,“但這也不是什麼要命的毛病。”

“在旅館就很要命,”父親說,“它的脹氣無藥可救。”

“而且它也老了。”母親說。

“如果你們老了,”我對母親和父親說,“我們也不會急著要你們安息。”

“那我呢?”愛荷華巴布說,“我猜下一個就輪到我了。看來我放個屁也得小心,否則就得進養老院了!”

“你說這話也無濟於事,”父親對巴布教練說,“真正愛那隻狗的只有弗蘭妮,也只有她會傷心。我們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別讓她難過。”

父親顯然認為事先知情會帶來十之八九的痛苦。他並不怕徵詢弗蘭妮的意見:他早就明白弗蘭妮會怎麼想,也明白哀愁非走不可。

我不知道要等搬進新罕布什爾旅館多久,弗蘭妮才會注意到放屁老狗不見蹤影,到處嗅著想找出它的味道——到時候,父親一定得攤牌。

“呃,弗蘭妮,”我想象父親會怎麼開口,“你知道哀愁不可能返老還童——也不可能自己控制大小便。”

在漆黑的天幕下走過死白的橄欖球門,我一想到弗蘭妮會有什麼反應,不禁打了個寒戰。“劊子手!”她會罵,然後我們人人面露愧色。“弗蘭妮,弗蘭妮。”父親會說,但弗蘭妮一定會鬧得驚天動地。我對那些將要住進新罕布什爾旅館的生客感到抱歉,弗蘭妮能發出千百種把所有人都弄醒的聲音。

接著我發現橄欖球門哪裡不對勁,球網不見了。難道球季結束了?我想。不,如果橄欖球賽還有一星期才打完,橄欖球賽至少也剩下一星期。我還記得過去在下第一場雪之前,網子都會留在球門上,彷彿得來場大雪,管理員才會想起自己分內的工作。球網會網住來回飄飛的雪花,彷彿緻密到能沾滿灰塵的蜘蛛網。

“球門的網子不見了。”我對弗蘭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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