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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子浸入溫熱的水中。她本來就站立不穩,一泡熱水血脈流動,右腳登時脹疼不以,只能靠向左邊喜兒的胳膊,順勢轉頭,喜兒和身後的秋萍眼巴巴的瞅她不住,心急如焚又不敢驚動,登時心底一熱,雙眼終於有了焦距。眼淚卻是流乾淨了,語裡只剩疲乏:“姐姐走了!皇上,可能要娶我了!”
兩句話,嚇得喜兒失手捂嘴,驚詫的“啊”了一聲,眼珠子瞪得賽過銅鈴。秋萍也是震驚無比,聲也顫了:“小姐,你,你要嫁給皇上?”
煙洛苦笑閉眼,搖搖頭:“我不知道!”不是不知道要不要嫁他,而是不知道能不能不嫁他。溫暖的水紋輕輕在胸前推開,似乎也擴散到麻木了的神經,周身漸漸回暖。許是因為回到了自家的府邸,靠近著親近的人,煙洛慢慢鎮定了一些。側耳傾聽,窗外大雨來的轟轟烈烈,這一會子,卻已漸漸收住了性子,雨聲零落,想來已是小了。煙洛睜眼,對兩個丫頭道:“兩位姐姐先出去吧,讓我獨自靜一會兒!”
喜兒忍不住想說話,被秋萍暗下一拉使個眼色,只好閉了嘴,不太情願的隨秋萍退了出去。四面終於無人,煙洛左右一顧,深吸了口氣,順著光滑的桶壁慢慢坐倒,一點一點潛下水面。身體在水中不自覺的左搖右晃,人卻似個嬰兒,從頭到腳被包圍在一團令人窒息的溫熱裡,肺在拼命的抗議,喘不過氣,怎樣也喘不過氣。
就這樣了嗎?接受安排,去做柴榮的妃嬪,熬盡看得見的不幸的餘生。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命運?不,總有什麼,這世上總該有什麼,可以把她從這一片深深的無望中拯救出來。可是有什麼……
意識因為缺氧而變得模糊,墨一般的長髮如海草般在水中妖媚飄搖,似根根觸絲,沉素糾纏。半迷半醒之際,腦裡驀的浮現出一雙好清晰的眼瞳,寵膩溫柔,坦坦然浩浩然,似在低語:“丫頭……”煙洛“呼”的睜眼,一頂破出水面,右腳又因為用力疼得鑽心鑽肺,顧不了什麼,只是靠住桶壁大口吸氣,氣喘著微微唸叨:“大哥,趙大哥……”
登時一陣悸痛,電流般緊緊掐住了胸口,貫徹心扉。一直心傷著義姐的死和自己的前途暗淡,卻沒想起他,不,是根本不敢想起他。腦裡卻飛過一點片斷:一山落葉的清秋,血紅金黃漫天飄灑,他把頭埋在她的髮間,嘆息說,如果有一天沒了你,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心中登時恐慌的厲害,如果自己嫁給柴榮,那麼,趙大哥,又會怎樣?
煙洛攀住桶沿,一迭聲的呼喚:“喜兒,喜兒……”
喜兒卻在同一時間衝了進來,慌慌張張:“趙大人來了,帶著皇上的諭旨!小姐沐浴完了嗎?快容喜兒伺候你更衣。”
煙洛一聽,左腳幾乎也失了力氣,軟了一下,趕緊讓喜兒攙了出來。抹胸中衣雪白紗裙,一層層套在身上。因為傷了腳,只得半靠在榻上,右腳微微裸著。長髮卻來不及乾透,只能簡單梳理一下,溼漉漉的散著,濃密密的直垂到腰際,配著蒼白的面色淺藕色的靠枕,越發黑的觸目驚心。煙洛定了定神,道:“請趙大人進來吧!”喜兒應聲,退了出去。
這一次,趙匡胤卻來的極遲。煙洛舒目眺望,透過窗欞,窗外小池幾盞荷花凋落了一半,殘葉抖珠,遠遠的,破碎的輕紅在池中飄悠,晃得人心愈發無助。等了頗久,木門終於悄然開了,趙大哥一身藍靛青灰,束著一隻精緻的銀冠。許久未見,頎長的身子雖清減了些,卻是英姿更勝往昔。只是他在門口便頓住了步子,躑躅了良久,彷彿區區的一個紅木門檻,卻是巨大的溝壑,千難萬難無法跨越。
煙洛側頭望他,心思縱橫糾結,只是輕柔的開了口:“趙大哥,你來啦!”
趙匡胤聽見她的聲音,扣住門檻的指頭因為用力而根根泛白。終於抬腳進來,緩而又緩的行到煙洛面前,卻是半句話也沒有,只是睜大了略帶桃花的眼睛,珍惜的仔細的端詳,越望,眸裡的墨色便越是流轉深濃。視線劃過煙洛受傷的腳踝,劍眉蹙起,無語蹲下身來,從一旁的小几上取了跌打傷藥,挖了一些在手心勻開,大手靠上她腫起的地方,微微揉轉。他的手心溫柔如一弧漣漪,目光專注,只是凝著煙洛的小腳。威風凜凜的一代大將,此刻竟自自然然,屈膝半跪在一張淺紫的榻旁,著為一個嬌小的女孩子專心致志地擦藥按摩,倒似乎此來的目的,便為簡單的這般。
煙洛被他輕柔的掌力揉捏得肝腸寸斷。姐夫姐夫,你和其殘忍?竟然用這麼個法子,通知他警告他。心肺都絞成一團,他開不了口,她只得勉強逼了自己開口:“大哥,你,你說吧,既然他派你來,便是知道你我事情,避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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